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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自己卧房走,才走出几步,就听背后又传来吱呀一声。回头一看,老旧的木门再次无声无息的打开了。荷香走回去用劲关上门,还拿一个木棍支上,这一次她站在原地等着,果然,房门没有再被吹开。荷香长出一口气,转身回了主卧。 而在她的背后,厨房里依旧传出“咄咄咄”的切菜声,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调皮地握着那把菜刀,在继续帮她做事。 “荷香,我好冷啊。”才进屋,就听到丈夫呻吟着说。走过去一看,只见往常高大伟岸的丈夫缩在厚厚的棉被中,只露出一张青白的,好像死人一般的脸。枕头边还落着一层细细的面粉灰,一个压岁果已经摔到了床下,像冻硬了的冰块一样,摔得四分五裂。 荷香担心丈夫看到了又要叫自己花钱去买一个回来,就想要从旁边的油纸包里再拿一个放过去,然而,她拿起油纸包,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难道被儿子偷吃了?荷香有些疑惑。 就在这时,荷香忽然听到一阵小孩子的笑声:“嘻嘻嘻,荷香,那女人叫荷香……”转头一看,屋里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丝毫异常。 荷香背上出了一层冷汗:难……难道那东西还在家里?她问过那天前来的道士了,道长说冰里冻得山珍其实就是一只山臊。听说这种怪物有着人的脸,但是仅有一只腿一只脚,高矮像个小孩子,所以又叫独脚鬼。 荷香小时候住在山里,听人讲过很多关于这种鬼怪的凶残故事,有人说山臊有迷惑人的本事,被它附身作祟的人就会得疟疾。有人说千万不能让山臊知道自己的真名,因为它们会站在你的背后,模仿亲人的声音偷偷呼唤你,若是答应一声,就会被它害死。还有人说,山臊吃多了人就会进化成一种叫木客的怪物,这种怪物更了不得,能够调遣老虎去伤害人,还能烧毁整整一个村落的房舍田园。只有极少数老猎人对荷香说,山臊不过喜欢小偷小摸而已,看见夜宿山林中的人们点燃起的篝火,便凑上去烤炙虾蟹。还会趁人不防备的时候,偷取人们的食盐去煮白水虾。 想起这些关于山臊的可怕传说,荷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俯下身摸了摸床榻,热乎乎的。可是丈夫却一直不停的喊冷。 莫非真是得了疟疾? 于是荷香弯下腰,趴在地上往炕里加炭,打算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炕眼里黑乎乎的,还发出一股牛粪的味道。荷香把手伸进炕中摸索着,摸索着……忽然,她停了下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炕眼里好像有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慌忙用力将手抽了出来,她看到自己的右手虎口处有两个黑色的指印,抹了两下,指印宛然。 “压岁果呢?没……没有了?”王岩艰难地睁开眼睛,哆哆嗦嗦从枕头下摸出一锭银子递给荷香:“再……再去买……买……” “你疯了,这可是我们压箱底的家当啊。就是留着给你看病也比去有味斋送钱好。” “再……再去……买,他……他们要……要爬过来了……”王岩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 荷香没听明白他在喉咙里咕噜什么,只看见丈夫的嘴巴一开一合,估计是命令自己去买果子。荷香舍不得花钱,再说压岁果她也会做了。刚才回家时,她就在厨房自己蒸了一笼,此时已经晾得刚刚好。虽然没有有味斋做的精巧好看,但也似模似样的。 顾不得看自己手上的指印,荷香风风火火地跑到厨房捡了几个自家做的压岁果,翻来覆去看了看,心里很满意。转头看到儿子在案板边剁饺子馅,忙呵斥他:“王阿牛,给我把刀放下,那可不是玩的!” “王阿牛,嘻嘻嘻,王阿牛……”儿子发出奇怪又刺耳的笑声,放下菜刀就往院子里跑。 荷香顾不得教训儿子,拿着自制的面果子走进房间,见丈夫闭着眼睛直打摆子,摸了摸床铺,还是热烘烘的,就没再给他加棉被。尽管荷香知道炕中有古怪,可是她实在害怕得很,没有胆量再趴下去查看了,打算熬过这一夜之后,第二天找毛大哥来帮忙,把炕拆掉看看。 “买……格格格……买回来吗?”丈夫忽然睁开眼睛问她,牙齿还不停地打颤。 弯腰给他掖被角的荷香被吓了一跳,赶忙把自己做的压岁果递了上去,哄小孩一样敷衍道:“喏,这不就是。” 王岩如获至宝地接过去,再次闭上了眼睛。 “你没事吧?”荷香有些担心地推了推他。 “没事,就是今天火炕好像不热,背上总是冷得慌。你把尿桶提进来,外头冷。” 荷香听他这么说,不知为何有些厌烦,也不想告诉他炕里冰手的事,面无表情地正要转身回厨房,忽然听到王岩从喉咙里咕噜了几句:“我的脚好冷!走……走开……刘鹏,刘鹏,别怪我见死不救!” 回头一看,丈夫王岩好端端睡在床上,并没有丝毫异常。只是他的腿不时踢蹬一下,因此盖在他下半身的被子微微有些凌乱,有一块皱缩着,有一块又凹陷下去。好像是……好像是那里蹲坐着一个人一样。 荷香走过去,捂着鼻子帮丈夫把盖住他下半身的被子理整齐。被子湿乎乎的,而且异乎寻常的重,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人撒了尿在里面,因此给冻上了。 粗手粗脚地理好被子,荷香转头一看,儿子盖着被子,仿佛睡得很沉,一动不动的。 今天倒是乖巧,既没有乱跑,也没有哭闹。这么想着,荷香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也想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劲。 站在那里楞了一会儿神,实在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转身往外走。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窗棂上只剩下一点余晖,斜照的残阳在地上投下细长古怪的影子。 刚走到院子里,荷香就看到本来用木棍支得好好的房门,再一次莫名其妙打开来,露出里面黑洞洞的房间。她忽然感到一种冰凉的寒意,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很恐怖的事情正在发生。慢慢把目光朝地上一看。在夕阳投下的影子里,门板旁边分明多了一个小孩子,正在用手将门推过来,推过去,推过来,推过去…… [是错觉吧?]明明应该跑开,可是荷香仿佛控制不住自己一般,一步一顿地走到过去。她走到门边,颤抖着双手想要把门关上。 这一次却怎么都留了一个缝关不上,使劲压,还是关不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也在另外一边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