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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指里面:“待我向婶婶问安后,请meimei去我家里坐一坐,说起来自你过门,咱们妯娌几个还没好好的聚一聚呢,都是公输家的媳妇,这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换了以往,兰猗不屑与郑氏这样的人来往的,蓦然想起秋落说过,公输措一直想对公输拓取而代之,这本与自己关心不大,然就像公输拓说的,自己已经嫁到公输家,与公输家的命脉息息相关,或许也可以说与公输拓的命脉息息相关,就算自己好奇罢,这个郑氏,可以接近下,于是答应下来,又告诉郑氏老夫人不在房里,两个人就离开上房往公输措家里而去。 安远候府的建制是,按照长幼顺序,东大西小前大后小排列,大老爷之后是公输拓的府邸,然后依次是三老爷四老爷五老爷六老爷七老爷八老爷,虽然皆称为安远候府,却是各有各的宅院,彼此间或是花园或是曲径的分割和连接。 公输拓的父亲行二,为二房,与大老爷的宅子最近,兰猗由郑氏带着,也不乘轿,各自的丫头擎着大纸扇遮阳,一路就往后面而来,想通过那片青竹林去公输措的家。 妯娌俩边走边聊,各自规避着前次的不愉快,说着说着就到了青竹林处,此处也算后花园的地界,郑氏手一指道:“二叔最喜景致,一个花园占地十几亩,可是下了不少工夫呢。” 所谓二叔,当然是兰猗的公公,公输拓的父亲,也是老侯爷。 天早呢,风也不兴,青竹如处子,静静伫立,窈窕风姿动人心魄,兰猗素来喜好翠竹、幽兰、寒梅这些风雅之物,先前不知道家里竟然有这么大片竹林,现下见了颇有些艳遇的惊喜,紧几步行至竹林里,正想好好欣赏一番,却给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吓得一颤,待看清那人穿着僧服,方认出竟是深居简出的大小姐丽姜。 “jiejie。” 兰猗礼节性的唤了声,忽然发现丽姜神色有些不安,猜测大概也是给自己吓到。 “大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郑氏很是意外的样子,兰猗忖度差不多是因为丽姜常年不出漏月庵的缘故。 丽姜已经恢复如常的神色,唤郑氏为嫂嫂,然后多看了兰猗几眼,见兰猗一身碧色衣裙,要与青竹融为一体的感觉,是以刚刚她才没有及时发现,只对兰猗合十算是招呼回去,然后说自己来此是为了画竹子,简单几句话,她就回了漏月庵。 望着那清瘦的背影,郑氏若有所思,她是想起最近听丫头们私下里议论,说二房花园的角门那把老铁锁某天突然丢了,锁的好好的,怎么能丢呢?再说那锁也不是值钱的物事,丫头们就胡乱猜测,有的说是个穷得揭不开锅的贼偷的,换几文钱买米也好,有的说是二房的某个丫头有了相好的,这花园的角门可以避开很多耳目的。 此时郑氏更相信这后一种猜测,联系到丽姜,她就抑制不住的笑了。 兰猗见她笑得莫名其妙,问:“嫂嫂有什么开心的事?” 郑氏发现自己失态,忙借口道:“哪里是开心的事,是不好意思方对,忽然想起我那娘家老子今个来串门子,恐这时辰快进门了,等下没工夫陪meimei你了。” 变卦? 兰猗也不勉强,就与她告辞掉头离开。 走的远了,郑氏还假惺惺的陪着不是呢,单等见兰猗的身影消失在那错落的房屋间,她就吩咐身旁的心腹丫头牡丹:“使个机灵点的去漏月庵附近转转,看大姑娘有什么异常。” 059章 大姑娘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郑重声明,此处开始,将大小姐丽姜的名字改为妙嫦,二小姐幼嫦的名字改为媚嫦,影响大家代入,抱歉,幸好姐妹二人的故事只是开头) 松柏林,漏月庵。 钟磬不鸣,梵音不闻,周遭静的恍若不在人间,偶尔掠过的鸟雀方让人感觉身还在红尘。 郑氏派来的小丫头转悠半天,没发现一个人出来,也就只好回去复命了。 小丫头刚走没多久,庵门吱呀推开,走出来穿着海青的妙嫦,她身侧跟着两个小尼姑,十五六岁的光景,一个叫净凡另个叫净尘,净凡相对稳重些,净尘机灵又活泼,指着郑氏那个小丫头走远的方向撇撇嘴:“居士何必怕这个小贱人。” 妙嫦从袖子里伸出枯瘦如柴的手,取过净凡拿着的一幅画缓缓打开,因常年食素,她的脸色比这纸张好看不了多少,眼睛盯着画看,淡淡道:“大嫂子那人素来多事,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 虽然深居简出,对于家里的形势她还是了解的,公输拓世袭侯爵却声色犬马,公输措为人就八面玲珑做官就官运亨通,而郑氏是个擅于钻营的人,之所以经常撇下自己的婆婆不理而经常往二房来给老夫人请安,还不是因为这个家是由老夫人做主,今个郑氏让人来窥视自己,妙嫦清楚是为了什么,将手中的画递过去嘱咐两个小尼:“小心着。” 净尘一把将画抢在自己手里,大咧咧道:“居士放心,这么久不是好好的么。” 净凡到底谨慎些,回想起遇到兰猗时不经意掉了画,她道:“这幅画少夫人曾经看过。” 妙嫦的手像给炭火烫到,一抖,缩回袖子里,蹙眉问:“这是怎么个话?” 于是净凡便把过程对她叙述了一遍。 妙嫦凝神看着面前的松柏林,阳光从树木枝叶的间隙投下,零零碎碎像是撒了满地的纸屑,弟弟新娶的这个夫人长的超凡脱俗,倒不像是个喜欢生事端的,却不可不防,老话讲“人不可貌相”,念及此,她把画从净尘手中拿回道:“今个不送去了。” 净尘不明所以:“昨儿可是同沈先生说好的,您重新画一幅,我们再送给他看,为何不送呢?岂不是让沈先生白等。” 净凡呵责净尘道:“居士说不送就不送,你成日的唠唠叨叨,七老八十一般。” 妙嫦已经折回庵内,她素来就是沉默寡言,所以当下也不多解释,进去禅房后还把画藏了起来,又将另外几幅一把火毁尸灭迹,拾掇差不多了,她就端坐在木榻上诵经,日光从薄薄的高丽纸透入,落在她清秀的面庞上,头上的观音兜是薄纱的,可以看见那浓密乌黑的头发,人过三十,依然如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肌肤细腻,眼角不见一丝细纹。 半晌,她连眼睫毛都不曾动一动,就连净凡和净尘进来给她重新换上燃尽的檀香,她也浑然不觉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