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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回来,给他端茶送水,说上几句话,这是她一天中最期待的时刻。 几天后,她留意到了一件异样的事情。 土司有个女儿,名叫安龙娜,和嘉芙差不多的年纪,十五六的样子,昨天傍晚,嘉芙在院落门口翘首等着,终于等到裴右安回来的身影,心里一喜,正要跑出去相迎,看到安龙娜早了自己一步,先跑到了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路。 当时距离有些远,嘉芙听不到安龙娜和他说了什么,但却一眼就瞧了出来,所谓少女怀春。 她望着他的那种神情,嘉芙再熟悉不过了,可不就是她自己的翻版吗? 嘉芙当时心里咯噔一跳,躲到了门后,透过门缝偷看,心情有点紧张。所幸裴右安看起来就是和她初次相见时的样子,礼貌而疏远,没几下,就打发走了安龙娜,随后入了院子。 嘉芙微微松了口气,自然不会在他面前提这个。当晚过去了,第二天的傍晚,嘉芙像先前那样等着他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伴着环佩叮咚的脚步声,接着,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喂!你是裴大人的什么人?”语气很不客气。 竟是安龙娜来了。嘉芙这才近距离看清了这土司府小姐的样子,长发结辫,挂满饰物,身穿水蓝长袍,腰系绣带,脚蹬牛皮小靴,打扮华丽,生的美貌,但看向自己的两道目光,却带了一丝敌意。 人在土司府里,何况自己在别人看来还是裴右安的一个贴身小厮,嘉芙自然不想招惹事情,叫了她一声“乌哲”,在当地是对土司女儿的尊称,随即要走,安龙娜却几步追上,拦住了她的去路,上下打量着嘉芙,讥笑道:“看你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我听说汉人里有一种被叫做娈童的男子,最是低贱下流,专供男主人yin乐所用,莫非你就是娈童?” 嘉芙明白了。 她应当是被裴右安给拒在先,又见自己和他同居一院,这是来找茬泄愤了。便忍住心中气恼,道:“乌哲见多识广,连这个都知道,却认错了人。裴大人等下就要回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转身要走,一侧后襟却被安龙娜从后给抓住了,“撕啦”一声,衣领就被扯破了道口子,跟着后颈一阵辣痛,皮肤应也被她指甲给抓破,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见安龙娜竟又朝自己扑了过来,十只尖尖指甲,这次直接朝她脸抓来了。 上辈子的嘉芙,小时候其实也是活泼的天性,在疼爱她的父亲面前,更是个爱撒娇的小哭包。只是十三岁那年父亲走了后,一切的天真和欢乐都离她而去。后来她被祖母安排,先是嫁给裴修祉,没多久又辗转到了萧胤棠的身边,至死的那日,都是个温柔淑静的女子——但那并不是她的真实天性,只是压抑后的顺从和渐渐的麻木习惯,直到这一刻,因为这个前来挑衅的无理取闹的小姑娘,嘉芙这两辈子积聚起来的所有委屈和怒气仿佛都得到了宣泄的口子,见她得手了还不依不饶,一副不把自己脸给抓花便不罢休的姿态,心头火起,就在这一刻,她忘了自己曾活了两辈子,忘了这里是土司府,根本控制不住情绪,抬手就抓住了她的头发,狠狠一拽,安龙娜尖叫一声,两人便撕打在了一块儿,起先难分难解,到了后来,安龙娜毕竟力气大些,将嘉芙死命压在了身下,握拳咚咚地捶着嘉芙,嘉芙挣扎不动,便使出杀手锏,死死扯住她的头发不放,两人都是狼狈不堪,就在安龙娜的拳头要朝嘉芙再次捶下来时,伴随着一声低喝,嘉芙被一双手直接给抱了出来,她这才看清,竟是裴右安来了,那边安龙娜也被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男子给捉住,安龙娜嚎啕大哭,指着嘉芙不住地道:“哥哥!他欺负我,他抓住我头发就不松,我要被他扯成秃头了,我痛死了!” 嘉芙指缝里,确实还抓着从安龙娜头上拽下的一绺头发,见裴右安看向了自己,急忙背在身后,悄悄松开手指,正想张嘴,安龙娜的哭声已变成了尖叫:“他是女的?他竟然是女的?” 她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头发散了下来的嘉芙,又看了一眼还将嘉芙抱在怀里的裴右安,“哇”的一声,再次大哭,跺了跺脚,转头跑了。 “疼吗?” 裴右安视线掠过嘉芙的后颈,轻轻放下了她,皱眉问道。 嘉芙喘息渐定,拢了拢因为和小姑娘打架散下来的长发,这才觉到无比羞愧,忍着疼痛,摇头道:“我没事。表哥,实在对不住,我……” 裴右安已转向那个定定看着嘉芙的华服男青年,道:“沧珠,她是我表妹,为出行方便,作了男子的打扮。方才若有得罪令妹的地方,我代她向你赔不是。” 安沧珠这才回过神儿来,急忙摇头:“无妨,我知道我meimei,必是她生事在先,还请表妹见谅。” 裴右安微微一笑:“好说。我已到了,沧珠不必再送,请止步。” 他朝安沧珠点了点头,随即领嘉芙入内,一进去,便道:“怎会和人厮打了起来?” 他的语气不辨喜怒,嘉芙依旧羞愧,又怕他对自己印象恶劣,不敢看他的眼睛,嗫嚅道:“她以为我是男的,一过来,就挡住我的路,用难听的话辱骂,说我是表哥你的……还先动了手,抓破了我衣服……” 那两个字,她实在是说不出口,跳了过去,脸涨的通红。 裴右安似是明白了,皱了皱眉,洗了手,随即取出一盒药膏,命嘉芙转身。 嘉芙知他要替自己擦药,乖乖地转过身,默默将散落下来的长发绾起,低头露出后颈。 一片娇嫩雪肤,上头却留了几道深浅不一的指甲刮痕,中间最深的那道,已经渗出了几颗血珠子,瞧着触目惊心。 裴右安以洁布拭吸血痕,动作无比轻柔,随即手指沾药,轻轻替她抹在伤痕之处。 嘉芙感到丝丝的疼痛,忍不住嘶了一口气。 “忍忍,等下就不痛了。” 他柔声安慰。 “你气力又不及人,蠢打只会吃亏。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情,若我不在,边上也无人,高声呼喊,或是跑往人多之处,记住了没?” 他的语气,听起来竟有点语重心长、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嘉芙终于松了口气,心里又甜丝丝的,低声道:“谢谢表哥。” 裴右安:“可还有其余伤处?” 嘉芙摇头,扭脸望了他一眼,胆子忽然大了。 “表哥,土司的女儿,她是不是喜欢你?我看到她……将你拦住过……” 裴右安仿佛一怔,瞥了她一眼,收了药,转身离开。 嘉芙亦步亦趋跟了上去,死皮赖脸:“是不是啊,表哥?” 裴右安仿佛有点无奈,道:“小女孩不懂事而已。你也别胡说八道。” “表哥,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