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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带我去哪儿?”时影终究是乖乖坐上了岑非的副驾驶,只是他的大提琴丢在了后座,手上没抱点什么的感觉让他有些坐立不安,“警告你,我跟我哥不一样,你别耍花招,我可不是好惹的。” “知道你不好惹,上次的伤现在还疼着。”岑非半开玩笑说,“放心,我今天没喝酒,不会耍流氓。” 时影“哼”了一声,把腰后的坐垫抽出来抱在了怀里,安静闭了嘴。 汽车拐过三个弯,街道变得狭窄,路面渐渐被一片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遮蔽,刺眼的阳光被树叶间的缝隙切碎,斑斑驳驳地落下来,夏日里的燥热霎时就变了色彩,显得清凉不少。 时影大概认得这是哪里,这边一带他来过几次,是旧时的租界使馆区,也是全市最有风情地价最昂贵的一块区域,街边有很多上世纪初留下的老楼,有一些被改建成了各种新式的咖啡厅、酒吧和艺廊。 车最终停在了一个精致的别墅小楼前,绿茵茵的爬山虎覆满了整面楼墙,与院中的树木花草连成错落有致的一片绿。 时影下车后忙不迭地又把琴箱抱在了怀里,一回头才发现这里静悄悄的,既不是咖啡厅,也不是酒吧餐厅。 “这哪儿?” “我的工作室。” “哈?” “看来你哥没怎么和你说起过我。”岑非缓步上前,推开了楼房的玻璃大门,“他没有告诉你,我以前还是个文艺青年,一个摄影师。” 时影张望了一下四周,看到门边的石墙上嵌着一块木牌:尘飞摄影工作室。 “尘飞是什么梗?谐音?”时影懵懵地问。 “人生如无物,万事皆尘埃。” 时影不屑地撇撇嘴,跟了上去:“要论装逼还是你们有钱人厉害。” 工作室里静悄悄的没有客人,仅有的一名女员工听到了声响,起身出来迎接:“岑总,你今天来得好早……”她注意到岑非身后的时影,突然说不出话了。 时影一看那人是个孕妇,挺有礼貌地“Hi”了一声,岂料对方根本不回应,只是盯着他的脸没完没了地看,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介绍下,这是方小雅,工作室的行政主管,你叫她小雅姐就好。”岑非指了指孕妇,又指指时影,“这是时影,我弟弟。” “弟你妹啊你弟弟!你怎么不说我是你爸爸!”时影一听就炸了。 方小雅的眼神变得更奇怪了。 “我带他楼上坐一会儿,小雅,麻烦你给拿点儿喝的上来,我要咖啡……你喝什么?” “我不喝!”时影气鼓鼓地说。 “那也咖啡好了。”岑非替他做了决定。 “我不喝咖啡!那个……要可乐吧,冰的……笑屁啊不许笑!” 时影骂骂咧咧地跟着岑非上了楼,在面前房门打开的时候,突然噤了声。 这间屋子似乎是一间休息室,装修得很简洁。四四方方的房间的中央放了一套沙发与贵妃榻;东面和北面都开着窗,光线从不同角度透进来,显得房间很明亮的样子;窗下与靠近门的墙边站着一排排矮柜,上面放着五花八门的纪念品摆饰和相册书籍;而最扎眼的,是剩下的那一面墙,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各色照片:丹霞山的落日,青海湖的月光,华山的陡峭险峻,西湖的氤氲水汽,圣彼得堡恢弘的大教堂,圣托里尼白蓝相间的房屋与海……几乎都是些风景照,它们众星捧月般,零星四散地簇拥着一张巨大的真人等身照片——像是一张机场抓拍,背景里的人影虚化严重,只中间那人的形象是清晰而生动的:干干净净的青年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低低的鸭舌帽下方隐隐露出削瘦的下颚,微微紧抿的唇,和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时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刚才方小雅会露出那样的表情——照片上的人,是与他长得非常相像的,他的哥哥,时光。 05. “拿着,你的可乐。” 时影盯着时光的照片久久没有回神,直到被胳膊上的凉意冰了一下。他愣愣地接过可乐罐,也不喝,只是看着岑非以一个熟练的姿势坐到了照片正对面的沙发上,深深注视着墙上的相片。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和朋友一起去西藏拍景,他来机场送我。”岑非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声音却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这些年我一直在猜他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每次猜到了又不愿相信……可这次,终究没能逃过。” “你看出来了吗?小光他想说什么?” 岑非把目光转到了时影的脸上,轻声问道。 时影咬了咬唇,低下头,不说话。 “是不舍,是离别。小光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对不对?” 房间里是长久的静默,岑非摘掉了眼镜,闭上眼倚靠在沙发上,胸膛起起伏伏,声音依然极为克制:“所以你还是不愿意多告诉我一点关于他的事吗?他得了什么病?有没有留遗言给我?你为什么五年都没来找我?只是因为还不出钱?” “我……”时影犹豫良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是恶性脑肿瘤……情况不太乐观,手术的成功率只有20%,当时手术钱不够,所以我哥问你借了钱。后来……后来手术失败,他就走了。我没钱还你也就不敢来找你,就是这样……” “你应该知道十万块对我来说根本不算钱。”岑非睁开了眼睛,逼视着面前的青年,“所以呢?他就没有一句话让你带给我吗?” “有,有的……他说让你忘记他,别等他了……” “只是这样?”岑非往前探了探身体。 “嗯啊,没别的了。”时影下意识地往后闪躲,“我还会骗你不成,我干嘛骗你!” 岑非盯着他的眼睛许久,再次像xiele气的皮球一般,闭上眼瘫坐在沙发上。 时影心绪不宁,慌忙打开手头的可乐罐,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说说吧,说说小光的事。”岑非的声音低沉嘶哑。 “没什么好说的,你不是都知道吗?你们都是那种关系了……” 岑非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我们是在交往没错,但他瞒着我太多事了。” “当时他在我母校S大附近的咖啡厅打工,他叫我学长,我一直以为他也是S大的学生。” “直到后来我回来发现他失踪,咖啡店也倒闭了,我在学校问遍了才知道根本没他这个人。” “我们认识了九个月,在一起两个月,他一直不愿透露自己的事,也不肯说出真名,我只知道他叫小光,咖啡店里大家都叫他小光。” “后来他剃了个光头,我还开玩笑说是不是因为叫小光才剃光头,他也不解释,只是笑……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因为化疗。” “他真的很特别,敏感、善良、温柔、贴心,纯净又神秘……我对他着迷不已,又不敢靠得太近。那时候我有很多顾及,不敢也不能许诺他一个未来。” “后来我在西藏出了个意外,差点送命,很多事情也就看开了。我计划等回到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