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小说 - 言情小说 - 秦宫旧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只狗,他便觉得身子颤抖,力不从心。

    魏姝在他身后,声音发抖的说:“长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獒狗。”

    从山林的四面都涌来了獒狗,近百只多,在黑夜里只见它们红的滴血似的眼睛,喉咙里发出可怕的低吼和喘息声。

    它们都在看着他们,盯着他们,各各蠢蠢欲动,随时准备着附庸而上,将他们撕裂分食。

    这是一群饥肠辘辘的獒狗,饥饿的恰到好处,不至于无力奔跑,却足够将他们撕扯分抢。

    魏姝说:“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这是一条死路,没有办法。

    长玹看着那群獒狗,他还是怕了的,不怕自己死,因为他自知活不了几时,而他对死亡也并不恐惧,他只是怕魏姝会死。

    他是恨魏家人,恨到骨子里,曾经他觉得,如果有人要暗杀魏家,他一定会帮着里应外合,手刃他们。

    但他不恨魏姝,不恨,也没法去恨。

    她不能死在这里,不该死在这里,更不应是被群狗分食而死。

    她应该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自由的,幸福的,拥有尊严的,就像他母亲憧憬的那般。

    他一路的斩杀,已经顾不得自己被多少条獒狗咬伤,顾不得自己流了多少的血,他手臂上的rou都被撕扯掉了一大块,才勉强的把那些獒狗甩下。

    终于,他看到一条河,一条算不上湍急的河,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他看见魏姝在哭,泪眼婆娑,歇斯底里,他看着她悲伤的样子,有些恍然,她怕他死,但是他注定是短命的,没有未来的,拥有过短暂的自由,对他来说已经足够的幸运。

    他要把她推进河里,她会水,可以顺着河水被冲出安邑城外,那样她就可以活下来。

    他一直紧勒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她活下去,便好似是延续了他的生命一般让他安心。

    但魏姝却不肯,她的眼睛红肿似铜铃,紧紧的扯着他的衣袖,像是一只无望的迷路人,她说:“长玹,我们一起走,你不能丢下我,你答应我的,你不能食言。”

    食言,他从来没有说过话,又哪里来的食言。

    她说:“长玹,我们一起走,不去楚国,也不回秦国,我错了,我后悔了,我再也不要什么嬴渠了,我只要你,我们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了,我不是公室女,你也不是奴隶,我们是一样的,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长玹,我喜欢你,你不要把我扔下,不要死。”

    她又在哭,她总是在哭,面对他时,她很少有笑过,他用手去擦了擦她的泪,蹭的她一脸颊的血。

    ……

    我们是一样的,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

    他觉得其实这世上是有比获得自由还要幸福美好的事,他品尝到了,体会到了,便不觉得人生还有什么缺憾和可惜。

    他将一块玉递给她,是一块白玉,上面有一个姝字,是他一年前刻的,却现在才交给她。

    魏姝攥着那玉,不断地再摇头,消瘦的肩膀簌簌地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但是她听见长玹说话了,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他说话。

    他的声音微微嘶哑,并不好听,他摸着她的面颊,描绘着她美丽的轮廓,说:“活下去”

    他只说了一句话,眼眸像是水一样温柔,接着他便微微的笑了,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笑,是那么的珍贵难得。

    她的心里又苦又胀,嘴唇翕动,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她便被他推进了河里,冰冷的河水瞬间将她的衣裳打湿,连同四肢百骸都被河水刺骨的寒气给侵染透了,而她脑海里全是那双碧色的眼眸,冷漠的,温柔的,她要深深的,永远的刻在脑海里。

    长玹看着粼粼的河水,看着皎洁冰冷的高月,看着围上的层层獒狗。

    他突然的想起了她母亲死的那日。

    他很清晰的记得那是凛冬之末,初春将至的时候,他还记得他母亲的样子,脸是乌青的,身子僵的像是铁。

    没有棺椁,没有掩埋,拿着草席子一卷就扔了。

    他听说那些家仆说:曝尸荒野的人是会变成孤魂野鬼的,尸体还会被野狗给啃食的不辩人样,可怕极了。

    他很担心,但他没有办法,他甚至出不了魏家的这个方寸大的院子。

    他只觉得,他们不该活的如此悲惨,如笼中彘豝一般,生不得安宁,死不得入土。

    而那时他还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也会落得个被恶狗分食的结局。

    事事自有轮回,后人难免踩到前人的足迹,踏上一样的归路,落得相似重合的结局。

    如今看来这一切倒似命中注定,并不稀奇。

    不久,群狗群拥而上,撕碎了这静谧的深夜,汩汩的鲜血沿着山林流淌,一直渗透进了泥土里,碎裂的躯骸碎rou布满山林,不辩人形,就连那头颅上的五官都被啃食的血rou模糊。

    凶猛的孤狼终究陨于群狗之口,充满了讥讽,浓烈的血腥气好似将那月亮都蒙上了一层鲜红,而这漫长又动荡的一夜终又归于了平静。

    长玹

    大梁 三年前

    天将亮时,余伯终于清理好了他的身子,除去了黑乎乎的泥垢,他的皮肤白皙如雪,余伯说:“能陪姑娘入秦是件好事,多少人求之不得,姑娘偏偏选了你,这是你的好福气,不过若是同姑娘离开,必须割了身子,这是大人的吩咐。”

    魏时或许是比白氏心善些,但他们终究都算不上是好人,因为他们的眼里,奴隶永远是同猪狗一般的,连死活都不重要,更何况只是不当事的阉割。

    余伯看着他沉默冰冷的样子,叹了口气说:“也算不得是坏事,至少离开魏家就能自由些。”

    他听见了自由两个字,心里是久久的震动,然后他便看见了天边熹微的日光,用残缺的身子换来自由,或许没有什么不值。

    留在魏家,随时面临着屈辱,和他的母亲一样被当成牲口拉去□□媾和,这样的生同死并没有什么分别。

    他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放弃人生,他的心底还是留有一点微弱的希望的,希望逃离这里,希望体会母亲口中的自由尊严,而这点似荧荧之火的希望足够支撑着他活下去,走下去。

    于是他同意了,点头了,连一点反抗都没有。

    刀起刀落,结束后,他疼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疼的蜷缩在墙角。

    余伯给他上了药,说:“趁着还早,你先睡儿,下人煎了药,一会儿喝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