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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英莱觉得,他的一生从苦开始,由甜结束,典型的先苦后甜,他感恩。 萧立觉得,他重来的这一世,就是为了让这个前世坎坷走完半生的孩子幸福,这是他最甜蜜的责任。 吴英湖觉得,他之所以会走上歪路,完全是因为前面的例子太好,好到让他羡慕,于是也想要找到一个那样的人。 ☆、相依为命(小修) 河的一边是公路,一边是起伏的群山,最高的那一座也不过是两百余米的高度,但位置却极好,往四周望去都是一览无余。 此时,四处都传来鞭炮声,而这座山顶上却只有树木的摇曳声。 小小的土堆上插着六根香,两根烛,没有立碑,没有像别人家那样用水泥修建,只是没有一根杂草在上面,真正的黄土一杯。 一个小小的孩子坐在墓前,头发有些长,遮住了眉眼,巴掌大的小脸上仅露出的半截也是秀气的,带着些营养不良的黄色,衣服已经看不出底色,鞋子也破了个洞,露出大脚趾。 就那么静静的坐了很久,四月的山里天气还有些凉,小孩环抱着膝盖,眼神茫然,直到又一阵鞭炮声把他惊回了神。 今天是清明,可是这里除了自己不会有人来。 “爸,妈,我都快要忘记你们了,怎么办?” “爸,妈,皮皮又和人打架了,他打赢了回来却哭了,我问他为什么哭,他说别人骂他是没人要的杂种。” “爸,妈,皮皮问我是不是因为他不乖,你们才不在的,我说他是世界上最乖的好孩子。” “爸,妈,皮皮说想要爸爸mama。” “爸,妈,我也想要,你们回来好不好。” “爸,妈,我想上学,英杰的课本我看了,那些字我都认识。” “爸,妈,我好想你们,好想……” 细细的哽咽声堵住了所有的语言,小孩像是想把所有的难过,所有的不知所措都哭出来。 明明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在学校里和别人一样上学,他有严肃的爸爸,爱笑的mama,爱当他小尾巴的弟弟,他的成绩很好,老师很喜欢他,同学也和他好,考试总考一百分,可是现在,除了弟弟,他什么都没有了。 天天有做不完的事,要赚钱,叔叔要是赌输了还会打他出气,婶婶会偷偷的把家里最好的都给英杰和英敏,他还要保护他的弟弟皮皮。 好辛苦。 抬起头,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小孩哑着声音小声的唱mama在时教给他的歌曲,“世上只有mama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mama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mama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mama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声音哑得再也唱不完整,直到,天色已经偏黑。 糟了…… 手脚并用的站起来,坐得太久麻掉的腿让他一个踉跄又坐了下去,用力锤了几下,感觉好点了,一瘸一拐的往山下跑去。 回到叔叔家的平房时天已经黑了,小孩忍着惧怕硬着头皮推开堂屋的门,可一看到里面的情形,所有的准备都白准备了,叔叔一家四口在吃饭,而他的弟弟皮皮却肿着半边脸站在一边,所有的怕都变成了怒。 三两步跑到皮皮身边,摸着他肿起的小脸心疼的问,“皮皮,谁打你了?告诉哥,哥帮你打回来。” 皮皮一看到哥哥就再也没能忍住眼泪,在哥哥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 “哼,我打的,怎么,你还想打回去?”粗声粗气的男声带着暴戾,饭碗用力一搁,一副蛮横的模样。 一听这口气就知道又喝酒了,小孩平时能忍,但是他不该打皮皮,皮皮才五岁,他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为什么要打他?! “叔叔,不知道皮皮做错什么了,他还这么小,打伤了怎么办。” “哟,今天胆子挺大,敢和我犟嘴,怎么,找到什么靠山了?翅膀硬了?我做叔叔的管教侄子还要向你请示?” 小孩把弟弟抱在怀里,他的身体在发抖,他不是不害怕的,叔叔的拳头打到身上,很疼很疼,可是今天,一股气支撑着他,想为弟弟出头的心思强烈得让他战胜了恐惧。 “皮皮要是哪里做错了,请叔叔告诉我,我会好好教他,让他不再惹你生气。” 吴良喝了口酒,火辣辣的感觉一直烧到心里,脸上腾起一片红潮,眼里也带上了浑浊,短命的兄嫂死后,村干部硬是把两个小鬼塞到他家里,答应每个月给一定的补助,可那么点钱,还不够他玩两把的,啧,真想丢河里去,碍眼。 两个孩子互相搂抱的样子刺得吴良眼睛生疼,尤其是吴英莱那倔强的样子更让他火从心起,想也不想的就抄起饭碗砸过去。 吴英莱躲也不躲,或者说他也来不及躲,随着碗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血也跟着滴下来,从额头流到眉毛,经过眼睛,脸蛋,掉落在地上,可吴英莱仿佛忘了疼,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自己的亲叔叔,依旧倔强。 吴良也被吓了一跳,正想叫自己婆娘去处理一下,可一对上那双眼睛就什么都忘了,抄起离他最近的一个菜碗也丢了过去,不知道是他下意识的避开了,还是喝了酒手抖,这一下没有砸在脸上,而是砸在了身上,疼还是疼,却不会留血。 吴英杰和吴英敏原本被爸爸的怒火吓得动也不敢动,这下更是吓得尖叫着哭出了声。 “嚎,嚎丧啊嚎,你老子我还没死,嚎什么嚎。”吴良气咻咻的抓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眼睛却再也不往两个侄子的方向望了。 皮皮早就忘了自己的疼,边抽气边抱着哥哥的头拼命的吹气,“哥,哥哥,不疼,不疼,呜,不疼……哥,好疼的……” 苗秀没想到会见血,她只是个乡下妇人,没读过什么书,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和基本数字,对自己的孩子护得紧,什么都先紧着他们来,吴英莱和吴英湖她也打过,但那种打和见血完全是两回事,看到这样的场面心里也慌,不过她还是记得先哄着自家的孩子。 “别哭别哭,英杰,你大一点,带着meimei进里屋去,妈一会给你们炒蛋炒饭。” 在这个年代,能吃上蛋炒菜是很幸福的事,两人都不哭了,轻快的进了房。 看了眼丈夫,苗秀一手拉一个,把两个像是傻了的小子拎进了另一间房,找出一块也不管干不干净的布塞到吴英莱手里,“捂着伤口,流光了也没钱送医院。”说完就回了自己房间,好像还有点什么药,随便涂一点总比不涂的好。 吴英莱木木的抬起手捂住伤口,疼吗?他感觉不到,看着皮皮还肿着的脸,心痛远远超过其他。 皮皮被吓得不轻,抱着自己的哥哥不放手,小声的哭。 被皮皮一抽一抽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