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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嗅觉依然敏锐,“直到老夫被皇上重重处置,好一点罢官回乡,差一点怕是满门抄斩,子孙流放,永不回京,皇上……不是皇上绝情无义,而是每个帝王都不会放过……放过为先帝书写遗照的人。” 整理干净,书册装箱的书房一下子寂静下来,空荡荡的书架更显苍凉,吹拂窗棂的风都带了一分的悲凉。 柳三郎抬起眼睛,老者端坐在椅子上,眸子漆黑明亮,依然有着主宰帝国多年的首辅气魄,“伯父不同于以往的帝王,无论您是不是辞官,伯父不会因为一份遗照就忽略您这些年为帝国为朝廷的贡献,伯父教给我的第一句话,就是看人要全面,黑未必就是黑,白未必就是白。” 虽然首辅拉帮结党,迎合太后娘娘,做了一些让皇上不是很满意的事,在太后辅政时,首辅几次明里暗里的威逼皇上,但是皇上从不曾想过把首辅满门抄斩! “伯父对您的评价是五分功,三分过,还有两分贪心。” 方才还镇定的老者突然间泪眼迷蒙,哽咽道:“皇上……” 他忘记把柳三郎找来的原因,为皇上这句评价而感慨莫名,柳三郎耐心等待,直到老者擦拭去眼角的泪水,遗憾般摇头:“可惜,可惜老夫终究是老了,否则老夫愿意再为皇上尽一份心力!” 柳三郎扯了扯嘴角,再留在首辅位上?怕是皇上真有可能对他下手了,毕竟皇上不希望再有人阻止自己推行新政。 “不管如何老夫是要谢谢三公子的。”他从袖中拿出一个木盒子,不舍留恋般摩挲半晌,最终叹息:“曾听上师说过,江山始终是年轻人的,你们才是帝国的未来,这份东西,给了你罢,期望你能善此物。” “帮着咱们皇上奠定帝国百年的兴盛,其实老夫不是不明白,而是身不由己啊,百年的规矩,千年的传统,老夫是没有勇气和力量破坏的。” 柳三郎怔怔看着木盒。 “拿去,拿去。”老者对柳三郎的迟疑还是满意的,不管是不是做戏,终究没有急切的占有好处,吃相不算难看,依然沉稳练达,不似年轻人般冲动狂喜。 这东西若是摆在太子他们面前,他相信他们会为此物打破脑袋。 还是皇上会调教人呐。 倘若三位皇子一直是皇上教养长大的……老者暗道一声可惜,皇子们此时做得再好,怕是也难以真正取悦皇上。 皇上外柔内刚,是很有主见的人,越是温柔,狠心起来越是无情! 突然他心头一动,望着柳三郎出了神,久久之后喃喃道:“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柳三郎接过木盒,这才是他来见首辅的最终目的,狐疑般抬头问道:“您想到什么?” 老者连连摇头,自己还不想死,更不想自己家被皇上满门抄斩,他想到得比给先帝写废帝遗诏还要得罪当今皇上,一旦走漏任何风声,别说他对帝国有五分功劳,就是十分功劳,皇上也不会容许他活着。 “三公子将来前途远大,十年后必是权倾朝野之魁首,今日三公子能来看望老夫,老夫当在临别前劝告三公子一句,算是对三公子的临别赠言,万不可学前朝……公于谋国,拙于谋身。” 第三百四十五章 布局已成 工于谋国,拙于谋身,自古以来多少干练的朝臣最后结局凄凉悲惨。 他们多是做了于国有利的事,也曾权倾朝野,然而最后他们没有一个求得善终,全部没能谋得一个好退路。 柳三郎眸子平静,低声道:“多谢您的提醒,晚辈记下了。” 老者好似一瞬间没有再说话的兴趣,柳三郎拱手告辞,带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 回到安永侯府,柳三郎靠着椅背,左手托着从前任首辅手中得到的木盒子,“拙于谋身……拙于谋身。” 书童在一旁垂手侍立,静静等候公子爷的吩咐。 “让人……”柳三郎眼里闪过的无情突然退了干净,一个骄傲明媚的身影突然跃入眼帘。 慕婳穿着明艳的衣裙,灿烂阳光般笑容挂在唇边,她曾经双手染血,杀了很多很多的人,甚至也有老弱妇孺或是无辜人的鲜血,然而她依然是干净透彻。 因为她手上从没有沾染过无辜帝国人的血。 “罢了,放他一条生路,把人撤回来。” “是,公子爷。” 柳三郎把盒子扔到一旁,起身走到门口,没等慕婳敲门,猛然拉开房门,慕婳面对突然敞开的门,笑容依旧灿烂,仔细打量他半晌,“听说魏王把柳娘子接回来了,你没去魏王府?” “你是想知道魏王是如何说动我娘的,让我娘同魏王妃住在一个屋檐下。” “……” 慕婳多了一分被柳三郎捅破心事的尴尬,再没有比魏王府的消息更准确了,干笑道:“你两位兄长都回了魏王府,你不回去看看?” “我同伯父说过,科举后再提归宗的事。”柳三郎把慕婳让进门,将书童递上来的茶水转给慕婳。 慕婳道了一声谢,随即想明白她才是侯府的主人,柳三郎只是客人罢了。 柳三郎道:“你想知道的消息,我让人去打听,回来讲给你听,不过怕是没有外面传得精彩纷呈,没了太后娘娘做依仗,魏王妃就算不满也得忍下来,而母亲……当年她离开魏王是迫不得已,不得不走,魏王亲自去接,当年他就能用花言巧语哄住母亲,让她赶到京城后明知道魏王另外娶王妃,仍然同魏王凑做堆,做了外室,进而有了我……魏王道歉认错,母亲未必能狠下心拒绝他。” “虽然她总是说不该生我,最是不喜欢我,其实不是因为我同魏王想象,而是两位兄长都是她同魏王相亲相爱时出生的,我却是她被魏王所欺骗的证据!两位兄长出生时,母亲还是魏王的妻子,而我出生,她已经沦为连侍妾或是外室,当日甚至差一点死在京城!” 慕婳莫名感到心痛,若是没有遇见皇上,重塑柳三郎的三观,疼爱教导柳三郎,他如今会变成什么样? 简直不敢想象! “你我都是没有母亲缘分的人。”慕婳感同身受,有和柳三郎同命相连的亲切感,“你总比我强一些。” 柳三郎上扬的嘴角很快又耷拉下来,他早已认清现实,根本不指望柳娘子,说出这番话,更多也只是引起慕婳共鸣罢了,“田氏又找上门来?” 慕婳错愕,“你还真是聪明,她到底是我生母,外面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就算拿着状纸去衙门告我爹抛妻弃子,如今京城衙门也不敢接她的状纸,即便是看我爹不顺眼的人都不会在此时跳出来,太子他们更是不会利用这件事攻讦我爹。” 向皇宫方向拱了拱手,慕婳叹道:“毕竟圣心是关键,我爹正是得宠之时,皇上认为我爹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