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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亦是跌在地上,艰难地动着。 他想动,然而刚刚突破天人之境,身体透支,他动不了! 秦石待他不薄,耐心教他武艺,将他从绝望中拉出来。 他怎么会不担心! 番人的信使投信而来,在城墙下候着。阮参将展信,叹道:“他们要用将军的命换神武营的粮草。” 城头无人说话,皆屏住呼吸,看向番人军阵。 那条人影在阵前微微晃荡,随时可能坠下。日光冷冽,人影旁的番人将领拔出了刀。 谢七哀嚎一声,被旁人死死按在城墙上。 城墙下番人信使cao着一口流利的大越话:“参将可想清楚了?” 阮参将目光空旷,摇了摇头。 信使微笑,甚感惋惜。城墙一角却传来个虚弱的声音:“等等……” 阮参将盯着他,嘴唇一动。谢七一个打挺扑上去,将玄晏按在地上,挥拳要打。 众人拦阻不及,谢七却愣住了。 玄晏神情疲惫,眼神却坚定,一手挡在他胸前,防止他被匕首伤到。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谢七,拄在城墙上。 迎着日光,只能看见一条招摇的黑影。 “秦石——————” 他的声音震彻荒原,却清透无比,就连番人信使也吓了一跳。那条影子一蹦,像挣扎的虫蛹。 “让老子去死————————” 饱含武学内力的吼声远远传来,众人皆是一震。 玄晏却笑了。 他眼瞳流溢出琉璃色泽,如同白茫茫的雾。先前消失的沸腾之声再度炸响,响彻四野,闻之胆寒。 玄铁匕首扎在城墙上,渐渐抽长,凝成一柄剑。 周围兵士齐齐退后,玄晏头也没回,取过兵士抓着的弓,将剑搭了上去。 城墙与番人军阵的距离太远,秦石只有一条黑影大小。谢七想要阻拦,被阮参将拦下。 弓弦颤抖着,似乎无法承受剑的重量。玄晏微微眯眼,将剑瞄准了秦石。 众人都以为他疯了。这么远,还是一把剑,怎么射得中?就算射中了,就能救将军了? “定情信物呢?” 玄晏刚问出口,神武营震惊了。 马胖子和将军的……信物? ……定情? 信物…… 阮参将有点头晕,谢七两眼一闭,厥倒在地。 对面的黑影却哈哈大笑,一点青碧映着日光,上下晃动。 千机剑穗。 弓弦再也支撑不住,行将崩断。剑如流光,卷起烈风呼啸,往秦石扑去。 番人叫喊着来挡,只见流光扑在秦石身上,精准地钉住了剑穗。 乌月城头风声呜咽,玄晏甩开长弓,结起手势。 刹那间光华大盛,剑穗卷住剑身,在玄晏结势之时,迸发出无数幻影。 ——是比之前更加壮观的剑阵。 第二十章 绚烂的剑阵飞洒出去,将番人军阵尽数笼罩。 乌月城上只看见一片白光,惨叫声过了许久才传来。 剑阵如流星,往番人军阵直插而下。玄晏直直看着对面,良久,一条人影大笑着从里面跑出,手里还提着玄晏张弓射出的剑。 秦石颠颠地跑着,朝乌月城挥舞手臂。 刚刚进入天人之境就发动剑阵,损耗不小。他脱力地伏在城墙上,望着远远跑来的人影。 “……蠢货……” 番人军阵大乱,自顾不暇。秦石一声唿哨,跨上了前来接应的飞鱼。 乌月城内欢声雷动,城门大开又合拢,迎接飞鱼一骑入内。 兵士们涌上去,将秦石团团围住。 他受过刑,却不重,身上乌黑破烂,唯独露出白花花的牙。谢七自城墙飞奔而下,腾地抱上去。 秦石很久没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待得安抚了兵士后,他下意识抬头,与正在城墙俯视的玄晏相视。 玄晏也想去,可是能下去的人早就下去了,没人搀扶他。他实在走不动,便趴在墙头,朝秦石挥挥手。 他眼里的变化尚未消散。秦石一怔,扬手把剑抛给他。剑首系着千机剑穗,摇曳生姿。 玄晏冷哼:“定情信物就这样还给我?” 秦石赧然地挠头,“我没信物交换,只得先还你……不如这样,我把飞鱼押给你?” 话毕飞鱼一声长嘶,瞟了玄晏一眼,不屑地刨土。 - 神武营突出奇招,番人摸不清底细,不敢再打,却围着乌月城不退。秦石与几位参将商议,决心与番人谈判,给番人留了小部分粮草,足以让他们退回西海原以西,然后连夜撤出了乌月。 这事自然不能放在军报中。司慎收到西军主帅的消息,得知秦石平安无事,仍然提不起情绪。 他瞧了一眼下首跪着的人,懒懒地打哈欠。 那人一僵,行刑的缇衣骑挥动长鞭,狠狠抽在他身上。 一共二十下,行刑者躬身退去。司慎起身,悠然走到他面前,揽起衣袖,没有沾到他身上的血。 “游怀方,”他说,“你真让我失望。” 游怀方垂着头,眼皮一动。他的膝盖因为长久跪地失去了知觉,背后被长鞭抽得血rou模糊。 他一晃,仰头看司慎。 司慎掌管缇衣骑惯了,向来是似笑非笑的。今日来了北狱,他换了身不常穿的黑衣,显得肃杀冷漠。 “柳尚书一直盯着秦石,只要秦石出事……再栽给他,大人不就能……掌控柳尚书么……” 游怀方气若游丝,眼睛圆睁,却得来司慎嘲讽的笑。 “让你纵容孔申和,不是让你拿出卖秦石。我的话你都不听,让我如何再信你?” 游怀方久久无声:“大人……我曾随您流放夜荒,为了秦石,您就要弃我不顾……” 牢里静了一会儿,司慎屈起手指,在他脸上轻擦。 “要不是秦石还活着,你已经死了。” 北狱外冷风戚戚,翟广把大氅递给司慎,问道:“大人如果不忍心,还是让铁衣卫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