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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者之城。 一个不被这个世界所理解,本身也弃绝这个世界的地方。 “你错了。”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老者住着手杖,摇摇晃晃地朝我身边走来,“这个城堡并没有弃绝这个世界,只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存在于此。” “我有……把我想的东西都说出来吗?”我奇怪地问。 老者笑了笑:“你说了。” “好吧。”我耸肩,“能告诉我怎么找到乔托吗?” “他在城堡上面的塔楼上。” 老者说着,慢慢从我身边走过,“别着急,年轻人。事情会好起来的。要知道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在自寻烦恼。” 我不由得一愣。 看着老人摇摇晃晃远去的背影,我忍不住笑了笑,真宗会的人都是这种论调吗? 我慢下脚步,走到城堡的一端,顺着环形的阶梯登上塔楼,塔楼本身非常狭窄,上面只有一间钟形的阁楼,然而阁楼很高,窗户很大,所以光线十分充足。 我推开门,一个男人坐在窗户下面的书台前,正在一笔一划地写着书。 他低着头,没有戴面具,看起来普普通通,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 “你没有戴面具。”我说。 男人头也不抬地继续写,“这里是玫瑰堡,又不是山谷外面,没必要戴面具。” “我想问……昨天和我一起的另一个人怎么样了?” 男人终于放下笔,抬起头,“他没死。” “呵……”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男人笑了笑:“如释重负?” 我点头,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什么也不问,就救了我们两个人?不问我们是谁吗?” “你不也没问我是谁吗?” “因为我知道你的名字,乔托,你是真宗会的使魔之一,你是蛇魔。” “那就是个蛇魔面具而已。”乔托捡起桌上的面具,随手一扔,“我当然也知道你是谁,你的名字是米凯莱托·柯雷拉,另一个还没醒过来的是教皇的儿子——不过,教皇好像刚刚死了。” “看来你都知道……” “那是当然,我是使魔,又不是那些一年到头足不出户的隐者和学士。更可况,难道你以为我是凑巧在山峰上找到你的吗?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 我大吃一惊,“原来是你!” “没错,当初你中了坎特雷拉的毒,我刚好在意大利,欧文送信来找我,让我救他的朋友。” “欧文……” 乔托瞅了我一眼,然后撑展了一下手臂,站起来,走到塔楼的窗口晒着太阳,“你这人真奇怪,明明千里迢迢跑到玫瑰堡来求救,现在被救了,一点儿高兴的神色也没有。” “……”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实话,真宗会的人不符合和山谷外的世界的生存法则,他们像是另外一个物种,脑袋里是另外一种思考回路。 我想不出该说什么,只能干瘪地开口说了一声“多谢”。 乔托一笑:“但是似乎你完全不相信已经得救了啊。” 的确。 我觉得不真实。 乔托露出莫可奈何的神色,“我猜你一定也想问塔齐奥娜为什么帮你吧。” “是。” “这就是玫瑰堡。”乔托说,“我们活在世界上,并不想攥取太多东西。或许你觉得我们有些不可思议,不过,随便你们怎么想了。” 我点头表示理解。 虽然,其实,我并不怎么理解。 “你可以去城堡另一边桥臂上的房间,那个教皇的儿子在那里。”乔托说,“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该醒过来了。他并没有什么重伤,醒过来,你们就可以走了。” 我点点头,心想如果道谢,听起来也挺傻的,于是转身准备离开。乔托在我身后说道:“喂,等等。” 他说:“塔齐奥娜有没有跟你提过弗兰的事情?” “她说过。”我答道,“她让我阻止弗兰现在在做的事情。弗兰试图在西班牙挑起战争。” 乔托嗯了一声,“你是弗兰的兄弟吧?” “这么明显吗?谁都看得出来?”我笑道。 乔托点点头:“长得很像。”他又说,“我也拜托你这件事,虽然不知道弗兰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们四个认识十几年,就算弗兰不肯承认,我们也已经是朋友了。我、塔齐奥娜、还有欧文,谁都不想看到他死。但是他现在一心追求的东西,最终会给真宗会招致祸端,玫瑰堡的长者不会坐视不理,如果他不收手的话,说不定难逃一死。” “我明白。”我点点头,“我承诺你,会尽力阻止他。” 乔托微笑道:“多谢了,米凯莱托。” 我也点头一笑,推开门,走下塔楼。 说来奇怪,我虽然对真宗会的人感到难以理解,但是,和他们就算只谈了寥寥数语,我也觉得心怀畅快。 在这座城堡里,那些寡言少语,一身压抑黑袍的修士;还有路过身边,忽然说两句高深莫测的话语的智者,每个人,都显得平静祥和。 这是个神奇的地方。 我顺着长廊往城堡的另一边走去,途中经过城堡的中心,在高耸空旷的穹窿之下,我看到城堡的一整面墙竟然都是天然的岩壁。这座城堡建在山谷里一座圣山的山崖上,城堡依靠着山岩,地基和墙体的一半都是岩体本身,而我面前这块巨大的岩石则被人工开凿出来,成为一座狭小的教堂。 欧文以前曾经跟我吹嘘过这座岩间殿,据说玫瑰堡就是为了保护这座教堂而建立起来的。这座教堂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基督时代,当时基督的信徒为了躲避清剿与屠杀,便聚集在一起躲进深山,在与世隔绝的山谷里凿开岩壁建造教堂。 教堂里还留有那个时代的岩画,那时的画上与基督同座的并不是圣母,而是诱惑基督的魔王。 我走下阶梯,走进教堂,迎面的神龛后面,就是欧文说的那幅岩画。 因为没有窗户,教堂里漆黑一片,那幅画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阴森,然而画面的颜色却很鲜明,似乎被后人反反复复地修补过。 大约就是因为这幅画,真宗会从数百年前起就被世人指责为崇拜撒旦的异端,然而画面上的基督却神色安详,他面朝右侧,面孔微微俯视着仰观祈祷的人类。 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