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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呆了一呆,黑亮的眸仿佛朦了薄雾,神思逐渐迷离。 自那日告别,她再未曾见过那个清冷淡漠的少年。回想起那日那枚蜻蜓点水般的轻吻,慕容素的心中五味陈杂。胸口好似漏缺了一块,有种奇异的空荡。 默然半晌,她低低开口,“他保护我。” 他轻轻应了一声,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当时,他浑身是伤,几乎就要死了……是我娘救了他。他为了报答我娘,才答应做我的护卫,一直留在我身边。” 愈往下说她的音容愈是恍惚,他适时转开了话题,“你娘她,是个怎样的人?” “我娘……”瞳眸漾了一下,她仿佛跌进了一场遥久的梦,低声呢喃:“她很好,很美,也很温柔,就像宋jiejie那样……还会跳仙子一样的舞蹈,即便我闯了祸,也从不会对我说重话,更从不对我发脾气……” “那她为何与你生活在魏地?” 一问脱口,慕容素却忽然不说话了。默默垂下眸。 许久不曾再等到回答,李复瑾叹息。 暗隐的心潮翻涌,少顷,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快的事。今日天气这般佳好,走吧,我们去周遭看看。” 第45章 暗涌 连续日久的闲适散漫,几乎冲淡了心头日久来的烦扰。 每日看山游水,采菊东篱,漫山遍岭指点胜迹。清幽怡然的生活实在万般悠闲快意,时日一久,仿佛连时间都黯淡了。 如果可以,真愿未来能一直如此。离了城郡的尘世纷扰,抛却一切朝殿恩怨,小隐于野。不必再牵念那些希图诡谲,更不必再一谋一局步步为营疑心疑虑,道不出何种畅快。 数年来的积淀,谋局,诡算……这一刻却忽然想全然放弃了,一切似乎都不复重要,她所喜的仗剑策马的生活,似乎也并非不可能的。只要…… 可惜现实中的一切阻绊,让这数日来的悠然更加分外讽刺。闭上眼,他似乎还可见墨发清瞳的女子亭亭玉立,明眸秀目,淡碧的衣袂轻拂,时嗔时喜,笑靥灵动娇俏。 “复瑾!”猝然一声厉呼,惊扰了纷乱的思绪。 李复瑾回过神,正对上淇啸天薄怒的眼。 许久未曾等到回语,淇啸天目凝如冰,额间聚起厉色,“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李复瑾不动声色地垂眸,恍若未见对方的愠怒,“伯父不是正说到林贲将军到访?我会马上着侯平准备。” 淇啸天颌线紧绷,凝神盯了他许久,“你在想什么?” 目光晃了一下,他张了下口,最终选择沉默。 静滞半晌,淇啸天轻叹了口气,“罢了,你行事向来掌握分寸得失,此事有多重要,我不必说你也知晓,你自行把握。” 他低应一声,轻轻颔下头。 “还有。”微啜了口茶,似是忽地思起什么,淇啸天蓦然开口。 李复瑾抬起眸。 “你何时将那公主送回宫?” 淡淡的一句却仿佛有着千钧的力量,击得他悚然一怔,身体顿时僵住,“什么?” 冷冷地望着他,淇啸天凝声道:“你莫不是未曾打算将她送回去?” 淡默了一瞬,李复瑾的脸色泛起骇白,“她不过一介女子,对我们行事造不成大碍,置于一侧又有何妨?” “她乃大燕定国公主,岂是一般的女子?”淇啸天冷哼一声,颜面似铁刚毅,“我们所行之事万险重重,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她虽微小,可却着实是个隐患。驿站人多口杂,倘若有一丁点风声传入她的耳朵,你可曾料过后果?” 言罢启手撩罢了瓷盏,“当”地一声掷响,“最迟后日,尽快着人送她回宫!” “不可以!”李复瑾急了,一言脱口而出,“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可以动她!” 他行事素来沉着矜稳,这般不复镇定还从未有过,反令淇啸天颇为意外,“你究竟为何要这般护着她?” 心头立时一种可能闪线,淇啸天顿时面聚青厉,“难道,你爱上她了?” 眸光滞了一瞬,李复瑾抿住唇。 “糊涂!”猝然一拍桌案,淇啸天勃然大怒,“你可知她是什么人!” “我知道。”他勉强应了一句,心间一横,屈膝跪下去,“还望伯父成全!” “成全?”淇啸天冷冷一哂,眉间蹙若刀刻,“你告诉我该如何成全!我们起事,若败,你必死无疑;若成,她与你便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届时即便我能成全,她又可会成全?!” “只要伯父应允,无论成败,我定会努力隐瞒此事,可保她一生不会通晓。” “此等大事,你觉得会隐瞒的得住?”双目凌厉如剑,淇啸天怒喟,“且不说有心之人会以此大做文章,仅言你自己,事成之后再面对他,你良心可否能过得去!” 面庞生生一僵,李复瑾握住拳。 “你怎可以真的爱上她!”沉重地叹了一声,淇啸天气息阴沉,“她是大燕的公主,与你可是生来的仇敌。你可以爱上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可惟独她不行!” 眉目间的阴鸷愈加深浓,他漠然开口,“罢了,事已至此,我不会让任何人阻碍我们的路。若你执意对她相护,我唯有动用蛛网行事!” 他这一句如浓雾隐雷,挟着无尽的压力。一丝冷意攀至胸口,李复瑾的面色刹那寒下来,“你要做什么?” 淇啸天神情阴冷,“蛛网杀手数百,刀尖剑下上千冤魂,也不怕再多那么一个。我知你素来心软,不愿害及无辜。如此,我倒不介意替你下手!” 望着他瞬间苍白的脸,他平缓了一下怒息,又叹道:“当然,若你现在后悔,不愿再铤而涉险,只想回朝做你的驸马安渡此生,我不会强迫你。只是那些人跟随你数年,替你出生入死,布局谋策,为的就是此次这一战!你是想纵身一试,还是想因一个女子毁去你祖辈父辈与你这数十年的基业……这两者如何权衡,我不拦你,你自己决定,切好自为之!” 最后一句漠声落定,淇啸天冷一拂袖,转身离去。 平漠的的话语如利刃穿彻胸扉,将稀薄的希望尽数粉碎,李复瑾的脸色异常灰沉。第一次竟觉自己如此无能,深刻的无力感疯如潮涌,涩涩闭上了眼。 · 回至卧房,推开门,慕容素正独倚案前作画,闻声侧过视线。 “在做什么?”他努力挥去心上的重重阴霾,唇角微扬,行至她身侧轻揽住她。 “你回来得正好。”素面清颜的少女眉头轻皱,垂头望着案上的丹青,神情间晕透着一丝懊恼,“快帮我看看,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李复瑾依言望过去。 素白的宣纸上淡墨轻扫,是一副纯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