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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着的陈公子却早已满面通红。看来几年的磨砺,到底也还是没让他变成个知情识趣的情场老手。 沈恪看得津津有味,连内心那一点难言的踌躇和焦灼都暂时抛在了一边。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待无花空折枝。 今天有胭脂这个大热闹可以看,他还有什么好伤春悲秋的。 “陈公子,你怎么回来了呀~” 见胭脂不好过招,沈恪很快把目标转向了那个一看就面皮薄的陈公子身上。 这位当年在楼里也是个人见人知的角色,老爹做的是绸缎买卖,家底在祷雨镇上不说数一数二,也是数三数四的。陈老爹走南闯北见过了世面,意识到了一个“真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自己捣鼓了一辈子破丝烂布,眼看是没什么指望了,便把期望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陈公子自小被送到州上的公学去念书,念了几年也算小有所成,又进了当地名儒自办的书院。这书一读就是十来年。陈老爹一日忽然想起这么个被他狠心抛在外头的儿子,一想就停不下来,飞鸽传书,急急把人招了回来。 这一招,就招出个才子佳人一见钟情的故事。 陈公子是个老实的读书人,虽知沈恪是在逗他,也本本分分回了几句。只是他的声音实在太小,楼里的姐妹又笑成一团,是以沈恪压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不过这不妨碍他接话。 “你说你这回回来,是不是为了娶我们胭脂姐呀~” “是!”这回陈公子倒是答得气壮山河了。 沈恪险些被他的气势唬住,楼里的其他姑娘可就没那么好打发。一听陈公子难得豪情壮志了一回,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开了。别说被她们围在当中的陈公子,就连隔了三层楼高的沈恪,也被吵得脑门发晕。 “想娶胭脂姐,可得先过咱们这一关。” “我和胭脂好说歹说也是十几年的姐妹了,陈公子想从楼里把人迎走,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吧?” “要我说,东边珠宝铺的那串珍珠链子就不错,可惜看了许久,也没个贴心的买来送给我。陈公子你就不一样啦。你既对胭脂姐是真心,想来也不会在乎这么点银子……” 陈公子面色由红转紫,由紫转白,就和变脸似的,煞是好看。 他一边挥袖抹去额头不断冒出的热汗,这汗一半确实是热的,另一半却是给吓的,一边连声应道:“过过过。意思意思。买买买!” “得了得了,别吵。” 胭脂一声令下,众人噤声。 陈公子面带感激地望向心上人。 胭脂平静道:“当年你既然走了,如今还回来作甚。” 陈公子喃喃道:“当年父亲答应,若是考得功名,便允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把你迎进家门。我想着你一向是不肯轻易低头的,若是无名无分地进门做小,也太过委屈。再说诗书我温得极熟,考个功名也不不是难事……” 胭脂神色微动,然而语气还是一样平平:“当年你不曾和我说过这些。” 陈公子诧异道:“我给你留了信……” 胭脂顿了顿,没有接话。半晌,她道:“你如今考上了功名还是没有?” 陈公子顾左右而言他,在胭脂的注视下,终于为难道:“离开镇子不过半月,我就开始想你……” “不要脸。” “想你实在想的紧,什么圣人曰,全都记不得了,书里的夹缝都好像写着你的名字。”陈公子被骂了不要脸,还真的就一反常态,彻底耍起了无赖。沈恪看得啧啧称奇。 胭脂也被他这做派震得一时无语,缓了好一阵才道:“你今日也就是没考□□名,才巴巴赶回来和我说了这话。若是考中了,一时风光无两,哪里还会记得我。你和那个周士清,都是一样的混账。” 陈公子愣了一愣,才呆呆道:“你说士清啊……高中之后,他曾和彻夜谈心,说是宁可舍了一身富贵功名不要,也要回来见素心姑娘一面。但谁料好事多磨……” ☆、第19章 姘头 沈恪伸长了脑袋,也没听见“好事多磨”之后的话。他下意识地觉得这其中定然有什么有兴味的东西,但萧道鸾也在身旁,若是直说想去听听旁人的私事,又实在有点难开口。 两难之间,沈恪忽然听得萧道鸾开口,如闻圣旨。 “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一急匆匆,一慢悠悠,双双下了楼。 陈公子情绪激动,磕磕巴巴说了不少话,却没有多少实质性内容。沈恪赶到楼下时,他还在说着什么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沈恪排开众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事多磨?” “唉,古今多少人,就怕个好事多磨。”陈公子接道,“士清兄一朝高中,本是大喜事。哪怕不做京官,外放也是好的。谁想得到,忽发一场热症,身体竟然每况愈下,药石也无用了……” 胭脂失声道:“你是说……他死了?!” 陈公子长叹一声,缓缓点头:“士清兄过世前我也曾去探望,只是那时他卧床已久,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唉,中状元,捉红袍,本是人生一大乐事,怎的会弄成这个样子。” 好是感慨了一番,陈公子才想起自己此番前来应当留意关心的是胭脂,而不是那位去世多年的士清兄,忙弥补道:“士清兄既已亡故,不知素心姑娘她……知是不知?” 提起素心,也是陈公子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他知道素心和胭脂的关系一向很好,却不知道两人前些日子还为了这事闹得不欢而散。至于在知晓更多内情的沈恪和萧道鸾心中,此刻是作何感想,就更一言难尽了。 胭脂想起那位因情伤落了发的友人,低声道:“你倒没看错人,这辈子也值了。” 千百人之中,素心单单看中了既无财又无貌的周士清。 虽然命运捉弄,到底算是两不相负,于她们这样的人而言,已是极为难得了。 比起她的释然,沈恪内心纠结地一塌糊涂,但又不能与众人述说。他不能说素心错将周士清当作负心人,不惜舍身入了伏魔观也要将其诛杀,不能说素心最后心灰意冷,此时已只身离去,不知所踪…… 同样知道这一切,也应当能理会他心境的,唯有—— 沈恪轻轻拉住萧道鸾的手,冲他笑了一笑。 萧道鸾不知该如何回应,反手碰了碰他的手心。 沈恪感觉到那点温度,觉得心下稍感安慰。他笑着上前揽住陈公子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周士清死了,你也死了不成?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连个媳妇儿也追不到,丢不丢人?” …… “还在楼下?” “这都是第几天了?” “他还没死心啊?” 沈恪连发三问,换来胭脂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