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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进了翰林院,我以后怕不好来你家了。”说着放低声音,轻轻道,“只是想见一见你,想的厉害。” 纵使明兰在法庭里已经百炼成钢,这等缠绵悱恻的情话往自己身上招呼,她也忍不住红了红脸,但是铁一样的现实摆在面前,明兰努力硬起心肠:“齐公子,请有分寸些,我人微家薄,当不起你的厚意。” 齐衡神色迷茫,呆呆道:“……我只是喜欢meimei。”她又古怪,又挑剔,人前乖巧老实,人后懒散小气,待他也不好,还骗他躲他,可他偏偏喜欢她。 明兰心头微微酸苦,强逼着自己去直视他的眼睛,恳切道:“算我求求你,人前人后莫要提起我半句,但有半丝闲话,别说郡主,便是六王爷,我家哪个又惹得起?即便不是嘉成县主,也轮不到我一个小小庶女,齐公子你自小眼见耳闻,难道会不知道?” 齐衡知道她说的是事实,脸色灰败,神色委顿下来。 明兰狠狠心,再添一把火:“以后不要再来寻我,便是碰上了也不许与我说话,非得说话也请以礼相待!这世上,女儿家活的何等艰难,若有个风言风语,我便只有死路一条!你可得记住了!”明兰直直的着看齐衡,用目光强烈的恳求着他,齐衡木木的点点头。 明兰无奈的叹了口气,低着头,转身离去,齐衡只呆呆瞧着明兰的背影,渐渐的那长廊尽头处不见了。 第五十四回 襄阳侯府一日游 (下) 蜿蜿蜒蜒的曲径回廊一段接着一段,似永远也走不完,明兰心里闷得难受,索性跨出回廊,沿着零星散雪的石子路大步迈开,却始终甩不掉心里的郁气。 快到中午了,日头渐高,晴雪初好,或近或远的种了许多梅树,梅花淡如浮烟的香气伴着冰雪的清冷缓缓沁入明兰鼻端,明兰深吸了一口气,冰凉清香溢满胸腔,觉得心里畅快了些,才慢慢放缓脚步。 明兰低着头走路,忽闻一阵脚步声,然后头顶响起一个极低沉的男声:“盛……六小姐?” 明兰吓了一跳,猛然抬头,只见一棵粗老的梅花树后转过一个男子,身着暗红色流云蝙蝠暗纹直褂,边角以两指宽暗金色锦绒滚边,外头罩着一件酱色缎貂皮袍子,朝着她走前几步,高大颀长的身材背光遮出整片巨大的阴影,明兰生生被罩在里头。 明兰侧开几步,终于看清他的面孔,大约二十来岁,挺直的鼻翼在白皙的脸颊上遮出一小块暗影,眼睛眯成一线,线条格外秀长,却透着几分不耐阴戾。 明兰心头一动,她终于想起来了,试探道:“二……表叔?”盛家姊妹适才行礼时,是按着平宁郡主那一边来叫的。 那男子点点头,沉声道:“你与余阁老家大小姐相熟?”表情带着几分不悦和愤懑,目光犹如钉子般,这句话语尾虽上扬,却不是问句。 明兰心脏跳得厉害,强自按捺下不安,恭敬的福了福,道:“余老夫人与我祖母常一同礼佛,余大小姐也常来我家。”她可什么都没说。 男子短促的冷笑两声:“余阁老好大的架子,既与大理段氏有婚约在先,何又去信询问?非得等人家找上门来才‘记起’这婚事?”语气中充满了压抑的不平和愤怒。 明兰低着头,飞快的思考,她知道与嫣然说亲的是宁远侯二公子顾廷烨,他虽声名狼藉在外,但在求娶嫣然之时倒实实在在规矩了一阵子,还上门诚恳表态过,结果努力了半天,还是没能娶成嫡长女,只给了个继室所出的次女。 他本不是个好性子的,一口气活活憋到现在,估计怎么也想不明白:刚有些松动口气了,一觉睡醒人家就变卦了,还以迅雷之势嫁去了云南。 “看来余阁老果是个重信之人!只是为何不早些说明?要知道顾某人也不是非她不可!”顾廷烨语带讽刺,一拳捶在梅花树上,粗壮的老枝干纷摇下一地花瓣。 明兰后退几步,感受到他强自隐忍却将将勃发的怒气,心惊胆战的看着他青筋暴起的拳头,很无厘头的忽然想起中学课本里面里的情景,小心肝颤了颤,心里盘算了下,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用糊弄连姐儿的那些话是过不了关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简短的道:“今年九月初,一女子自名曼娘,携一双稚龄儿女去过余府,余阁老吐血病倒,随后传出来与大理段氏的婚约。” 其实没那么严重,余阁老吐出淤血后更活泛了,余家把这件事捂得十分严实,但后来余大人执意要结这门亲事,把次女许过去前,余阁老是去过信的。但余大人置之不理,显然也没有抖出去,平白丢人现眼。 顾廷烨面色骤变,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阶:“当真?!” 明兰点点头,又忍不住退了几步,这哥们的气势委实有些吓人,想着他肯定会回去问,要是曼娘嘴皮子功夫了得,没准也能挽回,便又添上两句:“听说,那位段家公子似有腿疾,若不是……,余阁老也不至如此!” 鹅米豆腐,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希望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在曼娘面前威风过一把。 那顾廷烨低着头,脸色阴郁,似陷入沉思,明兰一看他如此,赶紧福了福,恭敬道:“二表叔,我这就过去了,您……慢慢赏梅罢。” 说完,不待那人开口,明兰拔腿就走,又不敢跑步,只能轻提着裙子,尽量高频率的迈动自己的小短腿,刚才连姐儿怎么说的来着?戏台子搭在侯府的西边?明兰看了看日头,虽然她是路痴,但不是方向痴,赶紧往西边过去了。 大约惊险之下,人类的潜力就被激出来了,明兰一路上居然没被弯弯绕绕的林木回廊给迷惑,只一路往西,然后看见人群渐多,她抓着一个丫鬟问路,便被安安全全的带去了戏台。 只听得胡琴咿呀,旦角儿婉转吟唱,显然戏已开场,明兰立刻往戏棚子里走去。 说是戏棚子,其实便如一个大开着门窗的大堂,里头人头攒动,珠光宝气盈满一室,女客们早已入座,正中自然是平宁郡主和六王妃,然后两边开去,再一排排往下,摆放着许多长凳高椅,十几张海棠雕漆的如意方桌在其中,七、八个着青蓝色锦纹褙子的丫鬟穿插着给女客们续茶或添上瓜果点心。 明兰目光往人群中一转,只见王氏坐在右边第四桌,和一个着粉紫色妆花宽袖褙子的妇人挨着说话;墨兰与一群女孩子坐在一块儿;再往回看,看见连姐儿和如兰坐在左边第一排角落,那里最靠近戏台,却最远离正座中心,两个女孩一个捧着茶碗,一个捏着一把瓜子,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戏台,一边看一边还说上几句。 明兰轻手轻脚的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