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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光复心间压得大石又沉了一重。多年努力,拉拢这位始终中立的阁老无果,如今眼见他表明了立场,并不支持大周复立。 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既然怀柔无果,便只有兵戎相见。苏光复将罗嬷嬷、汤阁老等人一一列到生死簿上,再交待了刘本几件事,要他加紧联系江阴帮,务必在最快的时间内制造机会,将玉屏山方圆数十里归于苏家。 明里暗里,苏家在玉屏山搜寻了多年,都没有发现祖上流传下来的铜锡矿。多事之秋,还是先将这片地划归自己名下,苏光复才能安心。 刘本恭敬地应着,将苏光复的吩咐牢牢记在心头。出了一味凉大门,便立刻遣了心腹往江阴传话。 消息辗转递到苍南与正阳两县县令手中,已然七八日的功夫。两县县令深夜碰头,对刘本这命令心有余力不足。 三日前才收了朝廷公文,里头写得明明白白,玉屏山地界方圆数十里不准变动分毫,连同玉屏山上的行宫与青莲台,朝廷近日都将征用。 随着这公文一起到来的,还有工部一位侍郎领着手下几名大小官员,并一众随从。当日便将房屋地契、各类图纸都收存留中,两县均不得插手。 来自朝廷的公文与官员,刘本竟然毫不知情,还在此时传来这样的命令。两位县令面面相觑,立时将那公文抄录,并遣妥当人连夜送往姑苏皇城。 风云暗涌,出岫明里暗里也加紧了行动。 有了顾晨箫的相助,小安南下康南,没费太多功夫,便把那大阮右丞相的妻儿带到了皇城,也安置在离青阳楼不远一处清静的宅院中。 那位阮夫人本是续弦,方才花信年纪,骤然遭遇灭国丧夫之痛,乌发已然添了几根银丝。她膝下一双儿女,女儿年约七八岁的样子,梳着两只双环髻,以珍珠发箍挽住,显得十分娴静。 儿子不足周岁,尚在襁褓之中,由那乳母抱在手中。 亡夫以祖上辈辈传下的秘密保住自己母子三条命,阮夫人对亡夫十分敬重,下定了决心要养大他这一双儿女,不令阮家无后。 此番随着肖洛辰的人辗转进了姑苏皇城,阮夫人心情一片忐忑,却也感觉对方不会轻易要自己的性命,不然尽可以在康南境内动手,何须跋山涉水将自己全家带回西霞皇城。 望着随小安进了宅院的夏钰之,阮夫人心知他掌握自己的生死,神色十分木然,心里却在打鼓。 第二百六十七章 离间 夏钰之进门看到的便是这一幅母子相依为命的场面。 小女孩儿紧紧牵着母亲的衣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含着胆怯,却坚定地立在母亲身边,似是张开羽翼的小鸟学着保护母亲。 一旁的乳母瑟瑟发抖,躲在阮夫人后头不敢抬头。唯有襁褓中的幼子不知愁为何物,正在吐着泡泡呼呼大睡。 望着一身月白锦衣、长身玉立的夏钰之,阮夫人轻轻抚开女儿的手,向前一步冲他行个福礼,开口说道:“不知究竟要妾身如何做,这一双儿女才能活命?” 几经辗转,虽有顾晨箫当日手下留情,阮夫人带着儿女逃进康南境内,落户在眉州的一处乡村。才过了几个月安生时光,又被小安泒人寻得,送回姑苏皇城。 阮夫人生无可恋,只求拼了自己性命,为阮家留下这一双儿女。 “夫人误会了,我寻夫人,只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个清楚,不会伤害夫人与小姐公子的性命”,夏钰之望见阮夫人眼中明显的敌意,好脾气地解释道。 “大人说笑了,若是只有几个问题,何须泒人千里追踪?亡夫错生在了阮家,一条命由不得自己。若是不够,尽管把妾身这条命也拿去”,阮夫人言语十分平静,不像是在讨论生死,而是寻常的柴米。 以退为近,阮夫人搏的仍旧是一双儿女的性命。 一旁的女儿忍不住,眼泪已经滚落下来,打湿她碧桃色的夹裙。 “乖儿不哭”,阮夫人蹲下身子替女儿拭泪,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夫人的确误会了”,怕吓着孩子,夏钰之请阮夫人借一步说话,与她走到了一旁的芜廊下。 大阮灭得有些蹊跷,又牵涉西霞境内的矿藏,夏钰之便先从阮夫人的丈夫问起,拍着胸脯保证道:“只是问夫人这几个问题,待说完了,立刻送夫人去您想去的地方”。 夏钰之的言语诚恳,目光十分清澈,阮夫人瞧着不似坏人,何况他也没有要杀自己的动机。阮夫人绷了多日的弦终于松开,泪珠也涔涔滑落。有些话在心里憋了许久,此时到颇有些想要倾诉的欲望。 阮夫人饮了小安着人端上的热茶,定了定心神,断断续续从大阮的亡国讲起。 大阮位于康南边陲,地少人稀,多是逃荒到此的流民。后来代代繁衍,才有了往日的局面。 明知不善征战,大阮国便选择岁岁向康南进供,换得一隅偏安。倾举国之力,不过就是那被顾晨箫所灭的三万人马,他们自然不会主动兴兵生事。 国主与阮氏的夫君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们带着国人在此生息,耕田织布,日子也算如意。坏就坏在三年前,有人带着前朝大周的玉玺来寻那国王,要他一起图谋光复大周的大计。 国主素知祖上有位姑奶奶与大周朝有些瓜葛,嫁与小皇帝的私生子重九殿下为正妻,却与阮氏一族没有多大关系。 何况年代日久,大周朝兴与不兴并无意义,大阮国主不想拿战乱伤及国内无辜民众的性命,便以不知前因为由拒绝此事。不想好话说尽,来人却并不同意,还拿着要大阮亡国苦苦相逼。 此后,这人又来了两次,没有说动大阮国君,便再没了消息。 本以为当日的亡国只是威胁之语,谁料想不久之后,阮夫人便听夫君说起,康南怀疑他们与朝臣勾结,妄图支持太子顾正诺逼宫,才遭了这灭顶之灾。 阮夫人神色悲苦,哀哀泣道:“大阮势弱,国主与夫君又都是仁善之人,只求与国人偏安,哪有能力行勾结康南权臣之事?必是当年那人一力促成,才有如今灭国之祸。” 大周朝的玉玺竟还在人间,夏钰之听得阮夫人哭诉,心知康南被人当了枪使。再细问当日那人的样貌,阮夫人深居府中,并未亲眼见过,自然描述不出,只咬唇说道:“亡夫曾经提起,那人生得伟岸,到是一表人才,谁知行事这般狠厉。” 至于说给顾晨箫的铜锡矿,阮夫人解释道:“原是阮家那位姑奶奶当年回府省亲,无意中说起,重九殿下想取玉屏山的铜锡矿铸造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