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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成,才谈得上刻骨铭心的爱。可是现在遇到他,那么好的他,我才明白,真正的爱情,哪怕只有一年一月、一分一秒,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与此同时,相隔数米的另一个房间里。 傅琮思将几台电脑的数据线连接好,一抬头,却见应寒时坐在电脑前,双手停在键盘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眼眸如深潭凝滞,许久纹丝不动。 “应寒时、应寒时?”傅琮思轻声唤他,“怎么了?” 他仿佛这才惊觉,双手放了下来,眼眸微垂,静默不语。 —— 应寒时再次回到槿知的房间,夜色已经很深很深了。 天还是黑的,月亮挂在树梢之上,房间里寂静无声。她躺在床上,呼吸轻匀,手放在被子外面,一动不动。 应寒时负手走过去,在床边凝视她片刻,然后在旁边的椅子里,坐了下来。 月光清淡得如同一层薄纱,落在地面上,也落在她的脸上。白皙而宁静的脸庞,像是最柔软的美玉,寸寸清透。 应寒时的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抬起,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又怕惊扰了她,缓缓又放了下来。 夜色静深,他坐在她的床畔,却像是坐在同样寂静的机舱里。脑海中,瞬间想起许多事。 想起十五六岁的年纪,他离家从军。那时便住在拥挤的飞行员机舱里,热闹、忙碌、勤勉、艰苦。但却有最赤诚良善的同伴,虽然后来,他们有的战死,有的退役,有的跟他一样,长留军中,辗转征战。 也想起后来种种,每一次战役,每一次受到嘉奖。坚硬如铁的太空堡垒,银河系边缘无声升起的炮火。他身边的人来了又去,职位越升越高,及至担任凤凰舰队最高指挥官,万千荣誉集于一身,人人说他是帝国当之无愧的少年英雄。 然后,便是他被剥夺军权,被囚禁。如果不是突然爆发的毁灭性灾害,如果不是曜日坠落,他大概会永生被囚禁于地下。再也见不到日月星辰,也不会遇见她,就这样结束一生。 他又抬眸,望向她。脑海中亦想起与她相识以来,那一幕一幕。 她站在宝安寺里,很冷淡地瞧着他,斥责他是骗子; 在大雨的高架桥下,他想要走,她却死死抱住他,几乎挂在他身上,要看清他的面目; 依岚山的山洞里、小溪中、麦田里,他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过; 在这个空间的宝安寺外,他抱着她坐在那里,她明明醒了,却不肯睁眼,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还有刚刚,她对萧穹衍说,曾经我以为,经年累月水到渠成,才谈得上刻骨铭心。现在我知道了,只要与他相爱过一分一秒,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 应寒时将头缓缓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他来自一个已经毁灭的文明,便如同时空中遗漏的细沙,曾经再多荣誉辉煌,终将在这个浩瀚的宇宙里,了无痕迹。如同从未存在过。 然而遇见了她才知道,半生戎马,铁血冤屈,人的渺小生命中再浓厚沉重的颜色,原来都比不过,她的床前,这一地温柔的月光。 —— 次日傍晚,众人齐聚。 槿知并不知道应寒时曾经回过房间,望着他那淡淡的黑眼圈,暗暗有些心疼。而他察觉她的注视,目光清澈,若有所思。 “槿知。”他轻声唤道,“我们或许需要你的帮助。” 槿知微怔,就听萧穹衍朗声说道:“小知知,是这样的。经过测算,我们已经建立了打开时空裂缝的模型。但是呢,我们原先是打算只用战机上的超光速引擎制造裂缝。可是你知道的,战机能制造出的裂缝,是用于跳跃的,只是一瞬间。然而洪水滔滔不绝,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所以,我们需要一条持久存在的时空裂缝。” 槿知望着他们,神色沉凝。 持久存在的……时空裂缝? …… “小知,你能看到未来,很简单,说明你的身边存在时空裂缝啊。” 这是萧穹衍曾经说过的话。 槿知沉思片刻,点头:“需要我怎么做?” 傅琮思答道:“我对前两次洪水的资料,做过推测估计,理论上来说,只要这一次洪水的量,跟上一次相当,就不会有危险。我们会建立一个模型,捕捉你身边的时空裂缝,然后利用数台战机的超光速引擎,一起工作,就能打开足够大的、持续的空间裂缝,将洪水引走。” “好。”槿知十分干脆地答道,“我会尽我所能。” 傅琮思说理论上来说,不会有危险。但即使有一定危险,她也肯定会去做。想到这里,她侧头看着应寒时。他也望着她,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之间,已什么都不必多说。 ☆、第90章 唯一的我(上) 两天后。 天空飘着小雨,如同丝丝点点的细绒。树叶被洗得翠绿,空气湿润清新。 几顶帐篷,坐落其中。 谢槿知站在一间帐篷里,透过布格小窗,望着外面的雨。 庄冲站在她身后。 “他们就快准备好了。”他说。 “哦。” 他停顿了一会儿。 “会有危险。” “我知道。” 她转头望着这位最亲密的伙伴,脸上有清淡的笑:“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结局是什么。其实何止是我,每个人的命运,不都是注定的?难道就因为我能遇见未来,就放弃走好每一步?庄冲,我要控制自己的人生。” 庄冲沉默良久,只吐出一个字:“酷。” 槿知微微一笑。 “你出去吧,我换个衣服就去见应寒时。我跟他约好了,去溪边走走。” “好。”他转身挑开帐篷帘子,走了出去。 槿知走到水盆前,洗了把脸,闭上了眼睛。 —— 雨声淅沥,打湿了应寒时头顶的树叶,也淋湿了他的衬衣。 但他并不在意,负手站在流淌的溪水旁。脚边是柔软的青草,看落叶随流水而去。 雨声模糊了他的耳朵,但是并不妨碍他听到轻盈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他转过头,看到谢槿知微微低着头,长发垂在肩头,双手提着裙摆,走向了他。 他的目光变得柔和:“好几天没有看到你穿这条裙子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走到他身旁。 小雨在她的白衬衣上,留下点点斑迹,很快浸透进去。应寒时手边还搭了件薄外套,专门就是为她备着的,展开搭在她的肩头。 “谢谢。”她抬眸看他一眼,白皙纤细的手指,扣在外套上。 应寒时眉目清隽地笑了,负手走在她的前面。 “你说想到溪边走走,踩踩水。但是不许踩太久,会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