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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告诉他,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想着他…… 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了,柳随风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个儿子,他永远也无法亲自抚摸到自己的儿子了…… “老狮子,老狮子,”阿彻唤他。 李沉舟强自压抑着,亲他的额头,“嗯,我在……” “你,你之前答应我,会帮我照顾我爹的,你……你还记得……?”豹崽子眼睛已经黯淡了,他已经看不见什么了,却死死地扳着李沉舟,要他看着他。 李沉舟知道他要说什么,连连应着,“记得,记得,我会照顾你爹的,把他照顾得很好……” “嗯,你一定要找到他,我爹很可怜,他一个人在这世上……找到他,跟他说我的事,告诉他,我是他的儿子,我很爱他,很想他……”豹崽子力气渐渐没了,小手软软地垂了下去。 大滴大滴的热泪,从李沉舟眼窝里滚下,他连声道:“嗯,我会告诉他的,我把你的事每一件都告诉他……” 一旁,老公鸡骂咧着,老泪纵横:“白眼狼儿啊——” 阿彻接着道:“爷爷,对不起啦,其实,我也爱你的……” 豹崽子温弱的话,再次催下费老头儿的泪。老公鸡抓着孙子的手,贴着脸颊,张着嘴无声地嚎。 “老狮子,”阿彻低低地道,在李沉舟耳边说,“我也爱你……” 李沉舟点着头,不住地吻他的额头,“我知道,我也爱你……我知道……” 说完这些,阿彻一副终于卸下重担的样子,最后一次长长地吐着气,又是遗憾又是感叹地说了一句:“真想长大呀——” 那可爱的眼睛,便永远地阖上了。 围着他们的船工,好几个转过脸去抹泪。费老头儿身子对折跪在甲板上,拽着孙子的手,不肯让那小手逐渐冷下去。 李沉舟抱着阿彻的尸体,望着那已经再也不会给他任何回应的小脸,直觉着人生的大残酷和大寂寥。 天边,云翳散去,秋阳初升。警报声招来的日本人的船,追上刘友他们之后,游弋两圈,并未继续追来。风声鼓鼓中,他们又回到君山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重庆,唐家老宅的卧房内,柳随风正从睡梦中惊醒。黎明的冷风,由窗缝灌进,流荡一室清寒。 他坐起来,胸中升起莫名的悲伤和疑惑——对象是谁? 他想起,赵师容又搭上了萧二,这一次,她是义无反顾了。所以,即便没了李沉舟,赵师容也不会看上他,她又搭上了萧二,他连萧二也是不如的…… 甩甩头,自嘲地去倒酒,一边啜着一边望着窗外紫黑沉沉的天空,就像是望着自己的人生。 肚里暖和起来,疲倦涌上,还是再睡一会儿的好。 这么想着,他关紧窗子,又回到床上去。却没有瞧见,东方的天际,一颗小小的银星,瞬间闪亮了那么一下,然后,便永远地寂灭了。 ☆、老尽少年心 “你不再睡一会儿?”赵师容穿着睡衣,端着早点进来,看见萧开雁已经起床。毛巾抹着脸,从盥洗室走出,笔挺的制服毕恭毕敬地服贴在身上。 “战事吃紧,指挥部越来越忙,不好迟到的。”萧开雁勉强笑一下,从赵师容手中端起一杯果汁,大口喝着,就着果汁吃蛋糕。吃了两口,沉默片刻,“师容,前方情况不太好,我很有可能会上前线。” 赵师容倒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她慢慢在椅子上坐下,“你自己想上的?” 萧开雁手上的杯子顿住,他在对面坐下来,“单就我自己而言,我想上——我在南京时的很多同学已经在前线了,其中一些,已经不在了。”微移开视线,“但是,你知道的,我父母那边,肯定不会同意。另外,你也在这里……” 赵师容微微一笑,“我把你绊住了?” “不是,”萧开雁抬头,“是我不想离开……” 他望着赵师容,赵师容也在望着他,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懂了各自的意思。赵师容伸过手去,握住萧开雁的手,两只同样温暖有力的手,掌心相向,捏合抚摩——不必说更多的话了。 萧开雁接着吃早餐,换了个轻松的语气,“当然,也不一定,我父亲先不说,母亲首先会竭力反对,前几天她还打来电话,让我回成都一趟,说自从秋水他们到了成都,大家还没见过,彼此都很惦记……” 赵师容淡淡地笑着,眼里闪过些什么,没有接话。 萧开雁话出口后,才觉出不妥,咳嗽了一下,“我不该提秋水的罢?” 赵师容笑得无可奈何,对世事的无可奈何,“他是你弟弟,你提他怎么不应该?” 萧开雁用勺子拨了下蛋糕,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道:“师容,我知道秋水和李帮主之间……” 被赵师容飞快打了个手势,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都给自己儿子起名叫千帆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萧开雁有点尴尬,为着自家弟弟,还是忍不住道:“秋水其实,心里也不好受的……” 赵师容不想跟萧开雁争执些什么,她拢了拢头发,望着地毯上的花纹,望了一会儿,“他再怎么不好受,还是好好地做着他的萧家三少爷,有妻有子有家有业地过着日子……大概想起来时,难受那么一下,一转眼又去逗自己的儿子,跟唐家的姻亲联络感情去了……他是你弟弟,你自是向着他,但在我看来,他是一点损失都没有。从情场上全身而退,自己的前途绝不耽误些什么,该得的一样不少,心血来潮了找一些别样的乐子……几十年后,又是一个令人尊敬的老绅士,头衔繁多,妻贤子孝的……不好意思,我又说不中听的话了,你大约已经生气了?” 萧开雁扯开点苦笑,“我至于为这个生气?李帮主至今没有音信,你心里难过,我再理解不过。” 赵师容脸上立刻就黯淡了,垂着眼不说话。萧开雁知道自己又言语不周了,心里极为抱歉。他清楚李沉舟在赵师容心中的份量,但凡李沉舟好好地活在某地,而不是如今这般生死未卜,赵师容都不至于如此。 石英钟当当地敲着,准点报时,萧开雁将果汁一饮而尽,餐巾抹着嘴,匆匆起身,“我……得走了。” 赵师容回过神,点点头,也站起来,看着萧开雁将要出门,叫了声“开雁!” 萧开雁回头,望着赵师容。赵师容逆光站着,身后是飘窗明净,秋叶纷飞,又一个冬天要来临了。 “你……能不上前线,就不要上罢。”赵师容边说边慢慢向他走来,“我知道这么说很不对,很自私,很保守懦弱。但现在,我真的不像十几年前那样了。人一辈子,大概总是一个越活越自私、越活越保守的过程……我十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