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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睁开眼睛啊!” 小家腹中剧痛,几乎喘不过气来,肚子不知是坠是痛,几欲要裂开一般。他呜呜哭着,身子又抽噎发颤,听见何支要他睁眼,才落着泪睁开眼来。 那道士便面露满足之笑,颇有癫狂之意,连连点头,轻声慰道,“好,好!”慢慢将腿抬起,不再虐卝待于他,只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小家又恸哭不止,不时抽泣着,那道士此刻却似发了神经,轻声呜道,“小家莫哭。别动,别动,让我,好生瞧瞧。”声音无比温柔。 何支急道,“听他的!小家听他的话!不要动!”小家闻声,转眼看了看何支,便不再妄动,眼睁睁看他指尖慢慢靠近。最后仅差咫尺处,这手指方才堪堪停下,似乎微微一动,尖甲便要刺破小家眼睛。 何支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只怕有所惊动,这贼道士就要刺瞎了小家的眼睛。 小家也只敢微微吐气,两手紧抱住坠痛不已肚子,阵痛之余尽量平稳呼吸。脑袋止不住向后缩着,却被道士的手紧紧扼住,动弹不得。忽地,那道士松手起身,哈哈大笑起来。小家则蓦然脱力,缩在一边忍受着一卝波又一卝波阵痛,抱着滚圆的肚子轻轻呻卝吟落汗。 何支才是险险送出一口气,却又被道士紧接着的一句话噎住,只听他大笑着道, “阿岳啊阿岳,不想你死了这么多年,仍借着你儿子的眼睛看我!哈哈哈……” 转而笑声戛然而止,道士一把捏住小家脸庞,枯瘦双指直指小家双眼,声音里透出一股无比阴寒的味道。 “我要挖了你的眼睛!这样你便再也看不了我!挖了你的眼睛,阿岳便再也看不见我!你为何到死都要缠着我!阿岳!你为何到死都要缠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玖九章 这时已近晌午,太阳高高悬起,如往日一般照耀着这片安静祥和的土壤。树林之中,偶有飞鸟扑腾跳跃,只听一阵翅膀扑打之声响起,一只小麻雀忽地落在沙石地上。小家伙扭了扭胖胖的脖子,乌黑的瞳仁里微微倒映出光来,它慢慢踱过步来,又连带着几个纵跃,飞到一人身旁,轻轻在那人动也不动的手背上啄了一啄。 那人似是死了一般,动也不动,脸蛋埋在沙石地里,脏兮兮的,却不管不顾。麻雀又连着啄了几下,见他不动,呆萌地歪了歪脑袋,迈了几步小爪子,忽听那残破的小屋里头传来一女声。 “花花!花花!” 小麻雀见有人来了,便腾地一下扇着翅膀飞开,隐进林中再不见了踪迹。 兔儿跑出屋来,见花花趴在地上,雪魄剑也直愣愣地躺在他身边。她顿时满眼凄凄,扑到地上,双手发颤地碰了碰花花背上的伤口,见沾了一手的血痕,砰地一声颓然坐倒了,眼中沁出热泪来。她又似是不甘心,用力推搡着花花的肩膀,大哭道, “花花!你醒一醒啊!你、你刚才还和我说话来着,现在怎么没声儿了啊!” 就在她推搡之间,花花的身体忽地剧烈一颤。兔儿一惊,停下手来不敢动弹,随即便见他身上发出一阵蓝色柔光,又看他的身子越缩越小,慢慢地变回了小兽模样。 兔儿将他抱起护在怀中,见他背上伤口深入皮rou,皮毛与血rou皆绞在一起,偶尔甚至飞来几只小蝇,在花花身侧飞舞嗡叫。兔儿看了,一阵伤心难过,花花奄奄一息,雪魄又被打回剑身,小家与何支又被那臭道士不知带去何处。 她顿觉孤苦伶仃,想着方才还与花花说话,他让自己躲在一边别被道士发现,无论看到何事都不得出声。因而她便一直躲在角落里没有现身,看着何支与小家被拖出屋子,疯道士说要挖了小家眼睛,之后又将其二人带走。临走之时,那道士还一直盯着花花,兔儿直怕他心有顾虑,又要一刀插在花花身上。好险那道士看了几眼,便也走了,应是见花花身受重伤,又没人救他,躺在这里迟早死路一条。 待道士走了,兔儿便又躲了一阵,这才从屋里出来,可花花连声息都不曾有了。兔儿抱着他小小的身子,看着一地狼藉,看见那破败的小房子,早晨与小家坐在那厅堂里看他痛得满身大汗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可如今人去楼空,就剩下她独自一个,她现下才真的明白,什么叫做家破人亡、孤苦无依。 兔儿想着想着,从未经历过这般苦楚的她愈想愈是难过,脑子里似倒了浆糊一般乱成一片,只知这样呆坐着抱着花花的“尸体”呜呜痛哭,什么法子也想不出来。 这时,树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兔儿只顾自己大哭,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不成想,这草丛作响了一阵,忽地滚出一个小雪球来,接着,又滚出一个小泥球。两球滚啊滚啊,一同滚到兔儿身边,轻轻撞在她脚上。 “哎哟!” 两个小小的声音同时响起。兔儿这下听到声响,顿如惊弓之鸟,抱着花花跳将起来,叫道,“谁!”却听脚边传来两个声音。 “是我啊三姑妈!” 兔儿迷糊了一阵,过了几瞬才知道低头去看自己脚边,正见一黑一白两只小兔攀在自己脚边。兔儿睁大了眼睛,没来得及反应,两只兔子便顺着她的小腿噌噌爬到她肩上,一左一右。 左边那只白兔道,“三姑妈,是我小黑!”右边那只黑兔立刻道,“三姑妈,我是小白!” 兔儿左瞅瞅,右看看,怎么都觉着这两只的名字和毛色对不上号,没开口说话,又被两只抢先一步。 “三姑妈变成人啦,咋眼睛还是跟我一样红肿肿的?”白色的小黑道。 “黑蛋,你傻呀!这不叫肿!这是姑奶奶化得胭脂,你懂没懂啊!”黑色的小白又道。 “你才傻呐!你瞧哪家姑奶奶胭脂往眼睛里化呀!” “就、就你懂!就你懂!我看姑奶奶看这小狗崽没声了,以为他死了,才把眼睛哭肿的!对吧三姑妈?” 兔儿听了,顿时睁大了眼睛,才诶了一声没说出话来,另一只又叫道, “你胡说!三姑妈才不像你这么笨呐!三姑妈,听我的,到前边摘点黄色的小花给这小狗崽敷上,一定死不了哇咔咔!” 说罢,另一只也道,“这次我服你,你说得对。三姑妈,赶紧去吧,狗崽子快不行了。” 兔儿听了,连连点头,在一黑一白的指引下,摘了树丛里黄色的小花与草茎,在手里揉碎了,将草团敷在花花背上。不料她才是敷上去,药汁刺痛花花伤口,却教他一口痛醒过来。 兔儿见他有动静,心中顿时恢复生机,连叫了几声花花,才听花花弱弱地应了一声。又过了一阵,花花才慢慢睁开眼来,一黑一白又在肩头大吵大嚷着,“醒啦醒啦!” 兔儿不由喜极而泣,看向花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