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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私?” 白修宜摇头:“还真是,很多人并没有公子想得那么崇高,从军戍边,并不是为了什么黎民苍生,只是为了万千百姓中的某一人。其他的,还真只是顺便,也是职责所在,不敢懈怠罢了。” 细想来,自己虽说只是想看图纸上所画能被造出,但的的确确能让军中军备战力提升许多,不也与白修宜所说的是一样么。 柳希夷道:“军长说得对。无论是为了什么……只是顺便也好,终究可敬。” “自然也是有功。”白修宜立即接上,而后递去一枚玉牌,轻笑道,“我知道江湖中人大多都不想跟朝廷扯上什么关系,这明面上的公子不想要,那私底下的答谢,总还是得有。柳公子是江湖中人,那便依江湖中的规矩办,若柳公子日后需要帮忙,拿着这枚印信去白家……若白家不在了,李家也好,卫家也好,刘家也好,只要是从军学出去的,总还会给我一个面子。” 柳希夷收下玉牌,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便多谢军长……此来也只是为这图纸一事,军长已经应了我,便先告辞了。” 示意摧锋收好银蛟离开,白修宜却道:“这便要走,那么急?不留下来坐坐?” 柳希夷微微摇头:“军中之地,我们这等身份不合多待。而且我弟弟生辰将至,我还得去京城各大拍卖行看看有没有能送他的礼物。” 白修宜点点头,多问了一句:“柳公子想送什么?京城我熟,也许能给公子指条路。” 柳希夷道:“我想要贝壳,制琴徽的贝壳。” 白修宜闻言一挑眉:“我前些年制琴,还真留了些材料下来。‘雪月漏清’,不知可入得了柳公子的眼?” 柳希夷眸光大亮:“雪月漏清?” 雪月漏清这样的东西,要是还入不了他的眼,那他的眼光得是有多高?绝对没可能的事,他光是听到这四个字,都有些难掩心中激动。 他本是想从升月流光贝、星芒砗磲、光华玉贝这些里面选一个,这几种贝壳可都是难得一见的了,比黄金还要贵重几倍。不过制琴徽用量小,弄一两个回去就差不多,实际上也花不了多少钱。 而这雪月漏清,要比那几种贝壳更为难得,每个的价钱一下子多出十几倍去,因为产出极少,有时候就算有钱都买不到。而且雪月漏清十分特殊,每个贝壳上只有一小块雪白圆斑可用,琴有十三徽,便需十三个雪月漏清,这花出去的钱可就要让柳希夷这个大少爷也心疼了。 白修宜道:“都是前些年圣上赏下来的,一共给了我三十六个,个个都品相极好,可我制琴也只用得了十三个,剩下的二十三个便一直收在家里,本也找不到用处。若是制琴徽,没有比这雪月漏清更好的料子,我回府便差人给柳公子送去,柳公子也不必在京城里奔波cao劳了,不如放宽心,好好玩上一玩。” 能给自己弟弟送上那么好的琴徽材料,柳希夷哪里会拒绝,再三谢过白修宜之后,又与摧锋一同回到京城中。不用去找琴徽材料,自然省下了大把时间玩乐,在京城逗留两日,倒是十分悠闲自在。 而后马车一路往东疾驰,一行人终是赶在入冬之前回到了蓝溪。 ※※※※※※※※※※※※※※※※※※※※ 白纠要去西北了。 柳渊要去做琴了。 妈耶。 第56章 寒冬梅雪 寒冬降雪,湛然山庄中已是白茫一片。 柳希夷坐在小亭子里,桌上的茶还冒着丝丝白气。 他身体不太好,以往这种冷天他一般都缩在房里,动都懒得动一下,很少会有兴致跑到外面赏雪。如今么,有人在身旁挡风暖身,自然是不用担心会冷了。 身上裹了一圈狐狸毛,本已是极为温暖,摧锋还安安静静待在他身后,把他抱得严严实实,当真是给人遮风挡雪,弄得他仿佛是站在春日暖阳中一般。 柳希夷的小院子里没什么人,他一向不喜被人打扰,以前就只留了几个照顾自己的仆从,平日里只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因而他和摧锋相处时也完全不必顾及旁人,便如现在这样抱着坐一起的姿势,也不怕被人瞧见。 起了点风,吹得亭外细雪飘入,柳希夷便往摧锋怀里缩了缩,微眯起眼道:“好久没有这样觉得冬天也很暖和了……” “嗯。”摧锋低下头,下巴都抵在人肩头,弄得人耳畔也暖暖的。 柳希夷倒杯热茶,微微笑着递到人嘴边。 摧锋才刚低头去喝,雪地里走来一人,老远便道:“大少爷,三少爷捎了信来。” 柳希夷转头一笑:“我们小少爷又捎信回来了啊?” 待那人走近,摧锋将信件接过,展开放到柳希夷身前。那人熟知柳希夷的性子,把信送到就退下了,这处仍旧只有他们两人静坐。 柳希夷微微直起身来,去看那信。柳渊收到了他送的雪月漏清贝,又寻得了一段梓木。面桐底梓已备,制琴徽也已得了稀世之材,便直往蜀地去了。斫琴一事极为不易,古有“二载方成,十琴九废”之说。柳渊得了这样的绝世好材,哪里敢怠慢半分,自然是要去寻最好的斫琴师制琴。 蜀地那边有位斫琴名师,也不知人家会不会理他,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跑去蜀地,估计今年是不会回家来了……”柳希夷却不怎么关心他制琴进展如何,只知道他是赶不回蓝溪过年了。 摧锋听他言语中似有些淡淡的失落,便想要安慰安慰人。柳希夷却是又道:“不过小渊也长大了……当然得多出去走走,洛先生似乎也有意让他留在书院任教,早晚得习惯的……我怎么说得好像我才是小渊爹爹一样。” 收好信,用那茶壶压着。 亭外不过小雪,景色正好。 “摧锋,我们起来走走吧。”柳希夷说完,自己扶住了石桌边缘,撑着自己身体要站起。 摧锋一惊,忙要去扶,但见他如此认真用力的模样,手却停在了半空,没能碰上去。 他是想自己站起来,不该去扰他。 他想站起来,他很想。摧锋心想,如果可以完成他的这个心愿,自己做什么都愿意。可这世上终是没有什么能治愈任何疾病的灵药。 双腿没有什么力气,支撑不住柳希夷的身躯,他完全是在靠双手的力量撑起身体来。柳希夷双手扶着石桌,微微喘息着,勉勉强强算是站住了。 而后他面上轻轻绽出一个喜悦的笑来:“真好玩。” 于别人而言,站起来走路,不过是件稀松平常的事,谈不上有趣。可对柳希夷而言,却是一件无比新奇的趣事。 他也不是真的完全站不起来,只是很费力,而且坚持不了太久,一盏茶的时间都不行。挪动一下双腿,都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