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小说 - 言情小说 - 雾锁长河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奏流云借月章。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看了看落款,费南梓。一时间有一种恍然。

    荣逸泽送走谢广卿,路过书房看她呆呆地望着字,走过来在她背后停住,笑道:“怎么了,是赝品吗?”

    婉初回头看见他穿着白绸子睡衣,脸也刮干净了,倒换回了清逸飞扬的模样。更有一种恍惚,好像过去的那月余都是梦一场,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她摇摇头:“这幅字是哪里得来的?”

    “少时做生意,别人送的。怎么?”

    婉初缓缓道:“这幅字,正是我少时研的墨……”她倏地又是一笑,指着那红印章下头一处墨点,“瞧,那时候我也是调皮,费先生走后,我偷偷在下头写了一个“婉”字。连父亲都不知道,还把它一直藏在书房里头,没想到最后到你这里了……”

    荣逸泽仔细地看了看,那墨点隐约真是个“婉”字。

    两人心照不宣地不再谈下去,却都不得不相信天缘凑巧这回事情。

    “怎么还不睡?”

    婉初凝眸一笑:“认床……”

    荣逸泽也是一笑:“我有办法,你去房里头等我。”

    婉初回了房里,不一会儿见他拿着一瓶洋酒,另一只手里夹着两只高脚杯子过来,给她倒了一杯底的酒:“稍稍喝一点,睡得会香些。”

    婉初接过酒杯,也就是抿了一口,握着杯子突然觉得局促起来。

    墙壁上镶着一盏琉璃荷叶盖的电灯,只那一处散着柔和的光亮,其他的地方都是看不分明的微茫。窗帘被婉初拉得大开,斜过头去能看到一弯上弦月,透过垂着的那层玻璃窗纱,把边都镀出一片朦胧来。

    两人在床沿坐了坐,又说了些无边无际的话。对面华衣锦服的人,好像怎么看都觉得有些陌生。好像那相互取暖的,不真的是他们。

    婉初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心里有什么东西一次又一次地爬过来爬过去,闹得心里痒痒的,说不出的难受,下意识地就扶了扶手臂。

    一口酒下去荣逸泽就知道自己有点醉了,也不知道自己的仓皇无措是从哪里来的。好像有很多很多的东西,都埋在心里。在心里那方寸之地,生了根,发了芽。那芽越长越大,撑得心都要破了。

    笑谈了几句路上的趣事,便再也说不下去了。两个人好像都有意无意地避过不谈相拥而眠的夜晚。

    婉初是不能想,一想到那些,心里就乱。于是脸上也开始有了乱色,便垂头不语了。

    荣逸泽心里是空了,看她不言不语的模样,好像她那样的为难都是为着自己。于是不想再逼她,主动跟她道晚安。

    婉初不料那样一个荒唐爱玩笑的人,今天也这般的拘谨,于是起身送他到门边。

    他回头又说一声:“晚安,早点睡。”声音里头是掐得出水的柔情。

    婉初却像怕那水滴落似的,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胡乱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复,然后仓皇地关了门。

    荣逸泽愣愣地站在门外,他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野村乡舍里的那个婉初,好像不是眼前这个。眼前的这个,好像是去年初识的冷若冰霜的那个;是为了沈仲凌,决然千里救城的那个;是斩断愁怨冷然无心的那个。却都不是曾经抱在怀里实实在在软玉温香的那个。

    他的脚固执地钉在她的门外,他从没这样担心过。觉得她近在咫尺,他怎么就好像握不住她呢?

    婉初这边心快要跳出来了,她的脸是烧红了的。这酒真烈,她想。怎么就喝了一口,心就慌成这样了?

    她不敢想,因为一想,她就知道,自己是怀念和他在一处过夜的。刚才的床上,柔软,暖和,可她觉得缺了什么。她翻来覆去的,等看到他,她才觉察出,她缺了他。

    人都是这样情如纸薄吗?不过是一年而已,她竟然忘却从前,想着另外一个男人了吗?

    她心里纠结得不能自已。可她是想他的,她的心一想到他便软下去了。想再看他一眼,哪怕背影也好,于是情不自禁地又拉开门。

    荣逸泽没想到门又打开了。婉初也没料到他还杵在门外头。两人的目光就胶着在了一处。

    他往前走了两步,贴得很近。她却没退后。他垂下目光,她仰起头。

    那又打开的门,像是一个暗示,又像是一个鼓励。

    他的目光从她的双眸落在了她的唇上,是娇艳欲滴的,带着诱惑的模样。

    他又进了一步,头又低了低。他的呼吸全都浮在她的脸上,guntang的、粗重的气息,带着他一贯好闻的烟草的味道。还有一丝的酒气,也是醉人的。

    婉初被那压力压迫得往后退了一步,他却又进了一步。

    两个人一进一退,终于进了门里。他反手把门关上。

    “吧嗒”一声,好像是一个信号,把婉初从沉睡里唤醒一样,她张开口刚想说什么,他的唇就落下了。

    他的舌很快地跟着进来,迅速地勾出她的舌,攻城略地。仿佛曾经被臣服过,如今再一次地征服,那些感觉自动地就投降了。这具身体是迎合且想念他的。

    一个长长的吻下来,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双唇分离,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的气息还没平息,声音是激动后的沙哑:“我能做坏事吗?”

    婉初的心被那轻轻的一句话撩拨得酥得不像话,那酥带出的软,让她的身体没有一丝的力气去说“不”。

    他的手卡在她的后颈,短发下长长一截脖子,发尾柔里带着发丝截面的坚硬,扫得他手指也是麻的。她的无声,她的喘息,就是他的催情剂,像得了一个默许一样,又吻上来。她耳边是碎裂的几个字:“想要你。”

    他把她横抱起来,放到床上。他要她,就算她说“不”,他也打定了主意,心也要,身子也要,完完全全的。

    谁知道明天是什么事情,太阳从哪边升起来?是北风、是南风?谁知道明天是有枪,还是有毒酒等着他?他只知道他想要她,再不想等。完完全全地要她。让她好好记着自己,从此刻起,走到她身体里,才能触摸到她的心一样。

    他是懂得她的。因为懂得,所以他万分的小心,生怕哪一处触了她的不愿意。于是捧着一颗朝圣般的心。

    他风流场里万花丛中过,只不过是为了给外人看的,图的是一时的发泄,是毫不在意后果,肆意的又有点报复的行为。他本性是一种沉默,更像个旧式的文人,合该配一个这样婉约的身体。

    又因为是长久心心念念、捧出一颗心地追求而来的,这身体便有了一分征服的兴奋。怜惜和征服是交缠在一处的。他从来没像今天这般急切,却又不敢急切,便压抑着自己。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