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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淼,问道,“今日思萌所言,你心中介怀吗?” 谢道的眼睛有一种近乎穿透人心的清澈跟炙热,荆淼下意识想撇过脸去,但硬生生撑住了,他又没做错什么事,何必心虚。 “童言无忌,大风吹过。”荆淼不笑了,束手束脚的站在原地,略有些拘束的说道,“徒儿并没有往心里去。” “你没有。”谢道打断了他,轻轻一扬袖,所有的卷轴与书籍都浮在了空中,各自分开的清清楚楚,给荆淼让开了一条道,他又道,“你自己寻处地方坐吧。” 谢道用手在空中轻拨了拨,便不知从何处响起了哗啦啦的翻书声,卷轴也自行解开了绳子,铺张开来,围绕着谢道上下飞舞着。荆淼略有些局促的坐在椅子上,生平第一次有了点手足无措的感觉,没坐片刻就想站起来—— “陪我坐一会儿。”谢道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忽然说道,“你有什么急事吗?” “这倒没有。”荆淼答道,又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之中,他只好低下头看那烛火,看着灯芯上的火焰明明灭灭,长了又短,灯油还是满的,灯光不那么亮,却一点儿也不暗。 谢道看了好一会儿书才开口道:“我过几日就要闭关了,也不知要多久才出关,少则三四月,多则十余载,也都未必不可能。”他的鬓角在光影里斑驳,面容又藏在书后,实在看不清楚,荆淼就轻轻的应了一声,以示自己在听。 “你还记得吗?”谢道问道。 “记得呢,师尊说出关后便与我一同去云游。”荆淼赶紧说道,“我记得十分清楚,怎么了吗?” 谢道又将脸藏了藏,顿了一会儿说道:“没错,我是说过这句话,不过我出关后,还有一句话想与你说。” “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吗?”荆淼道。 “不能。”谢道摇了摇头道,“现在说了,只怕我就出不了关了。”他说这话的模样很是轻描淡写,仿佛不是在说这么严重的大事,而是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情况。 荆淼却被吓得不轻,心道这么严重啊,脸上就微微白了一点颜色,赶紧道:“那就出关后再说吧,徒儿等着就是了。” “等着……纵然十余载,你也会等吗?”谢道低低道。 “别说十余载了,哪怕是百年,徒儿自然也等得。”荆淼微微笑道,小心翼翼的看着谢道的神色,见他似乎面上微微带了一点喜色,不由松了口气。 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儿,荆淼见谢道终于笑了笑,顿时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待夜深了,就告辞要回屋休息去了。 临关门前,也不知是否是荆淼的错觉,他听见谢道轻轻说了一句:“我却是往心里去了的。” 是真是假,是幻是实,荆淼不敢问,也不敢想。 作者有话要说: 小细节: 夫妻之间是画眉,头发是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虞思萌将闺房乐趣跟这句诗记混在了一起。 第53章 世上再没有人,会比他待我更好了。 谢道在寒冬时分闭关,花了几月教荆淼一些新的东西,他想了想,将自己随身的一柄拂尘留给了荆淼。 只说高兴、喜欢、乐意。 他说得是拂尘,但每个眼神都戳在荆淼身上,说得荆淼面红耳赤,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谢道临行前又重新问了荆淼一遍,生怕荆淼忘了一般,荆淼便也顺着他的意思重复回应道:会等,会听,会一块儿去云游。 虞思萌抓着荆淼的手指,鼓着脸,神态有种故作老成的严肃:“果然很不对劲。”她举起rou呼呼的胳膊抓了抓荆淼及腰的头发,特别惆怅的说道,“师兄跟师尊都有小秘密了,你们都瞒着萌萌,唉——!” 荆淼被她逗乐了,但也就只是笑了笑,有点意味深长的温柔。 “你能接下甘梧几招了?”荆淼牵着她往回走,语气和善无比。 虞思萌一听这话就懊恼,鼓着脸不肯回答,荆淼牵她,她又牵着小小的甘梧,甘梧手中拿着个桃,她们互看两生厌,都哼一声,撇过头去。虞思萌这会儿嗓音软,鼻音有些重,含含混混的带着点模糊不清,生气都仿佛在撒娇一般:“笨甘梧,我虽然打不过你,可你也不知道师兄跟师尊的秘密。哼,这峰上,也不止是萌萌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荆淼还能忍着。 甘梧鄙夷的瞧了她一眼,往脸上搔了搔,只露个长尾巴跟猴屁股给虞思萌瞧。 这就让虞思萌无限伤感起来:“哎呀,你是个猴儿,所以还是萌萌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荆淼实在是要忍不住了。 紫云峰上寂静无比,没什么人烟,虞思萌心里害怕,非要每日黏着荆淼,哪怕是练剑也要荆淼看着,生怕哪一天荆淼一言不发的离开紫云峰,只留下她一个人呆着。 小孩子爱热闹,怕静,怕孤独,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是什么大事儿,荆淼便都顺着她,有时候虞思萌练完剑,还要好奇荆淼的鞭子,又缠着跟他学鞭子。荆淼见她修行一日千里,也自然没有什么不肯的,教也就教了,左右不过是多学点,虞思萌好学,喜欢学,并不是什么坏事。 日日练剑,日日修行,山中无岁月,自然是十分枯燥的,荆淼资质不佳,修来修去也没有什么精进,倒是虞思萌一日千里,没过两年,八岁就已经到了融合器后期。要说羡慕嫉妒,自然也是有的,不过荆淼自己不成,却也不至于迁怒一个小娃娃,只是多少心里有些别扭与不甘心。 然而修行这种事,向来是天公挑选,讲究资质,慧根,机缘,否则天下凡愚无一不能超凡入圣了。荆淼心里放下了,不再强求努力后却反而进了阶,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结丹了。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有趣,好玩的。 荆淼在睡梦中进阶,醒来后也不知该作何反应,最终只是苦笑了两声,既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努力,还是应当放下;他不知不觉就寻思了一个早晨,还是决定照往常一般好了。 虞思萌挨不得饿,却最爱赖床,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发现今天师兄没有来喊,不由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睁着睡眼软软道:“肚子啊肚子,你不要吵,萌萌带你去找师兄。”她这年纪自然没有什么辟谷的概念,又有些贪嘴,虽说清茶淡饭,但好在饭后也有瓜果,因此对每日三餐很是憧憬期待。 荆淼还没回过神,只洗漱过了,在收拾床铺,就听见门被“铛铛”敲得震天响,虞思萌的声音在外拖得绵软悠长,像是粘口的糖,急促的嚷嚷道:“师兄,萌萌饿了,萌萌要饿死了。” 两个人隔着一扇门,荆淼怕虞思萌把门给敲破了,就理了理外衣,将门打开,一手拎起扑进来的虞思萌,只道:“厨房里没有果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