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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出路。 若孟重光能在脱出蛮荒后,像他在蛮荒里一样偏安一隅,不惹是生非,那么自己就算助他出去,又有何不妥? 再说,孟重光妖力如海,深不可测,就连“世界之识”都不能把他轻易抹消,那么,自己不如挑明身份,告诉他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外来之人,知晓这个世界的真相,可助他出蛮荒。等孟重光逃出去,让他再学着那“世界之识”,将自己送回原来的世界,不也可以吗? ……“世界之识”若是知道他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可能会忍不住吐血三尺。 不过徐行之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很难想象,如果自己挑明真相,说自己并非徐行之,只是冒用了原主的脸,而真正的徐行之早已死在外界,孟重光怕是会立刻动手送自己上西天,自己便再没可能见到父亲与meimei了。 思及家人,徐行之不禁更加出神,直到一个暖融融的怀抱将他从后方牢牢锁紧。 “师兄在看什么?”孟重光从后面缠上来,把略尖的下巴枕在他的肩上,“……我也要看。” 徐行之的meimei徐梧桐也爱这么缠着他,因而习惯于此的徐行之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这世上被宠坏了的孩子大抵都像是绕树春藤,似乎觉得只有一味纠缠才是表达喜爱的方式。 这般想着,他答道:“没看什么,只是在想这蛮荒既无日月,也无星辰,灰扑扑的一片,着实无趣了些。” 孟重光问:“师兄想看星星?” 徐行之:“也不是,感慨一声罢了。” 末了,他随口添了一句话:“看星赏月这种风雅事儿,只有温白毛才喜欢。”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怔了。 刚才那句话的确是他顺嘴而出,几乎没有经过任何考量。 ……或许又是原主的身体反应使然? 这下,又一个遗漏的疑点在徐行之心头浮出。 ……四门中,原主徐行之,丹阳峰曲驰,应天川周北南,都已身在蛮荒,然而,那个传闻中最正直、对非道之人深恶痛绝的温雪尘温白毛,大家似乎谁也没提起过。 在他愣神间,坐在高处的周北南再次将鬼枪收于掌心,却没再将它投向原处。 枪出如龙,剖开气流,掀起一阵尖锐蜂鸣,准确无误地钉入一丛数十米开外的芦苇中。 那处传来一身凄惨叫声,血流七尺,红纨迸溅。 徐行之听得心头一惊,抬目望去。 鬼行之速,自然与常人行速不能相比,原先坐在飞檐上的周北南一个瞬身便来到芦苇丛间,于其中拖出一具尸首来。 那尸首身上所穿衣物,竟和孟重光身上的衣物一模一样,白衣云袍,葛巾缥带。 周北南那一枪本没想取他性命,只穿透了他的小腿,将他钉在地上,但那人竟已是死透了,血从他嘴角潺潺流出。 周北南撬开了他的嘴,半块舌头便掉了出来。 徐行之rou眼凡胎,自然是看不到这么血腥的场景,只能从那人的穿着上看出一些端倪。 曲驰也好奇地问陶闲:“是风陵山人来了吗?如果是风陵山的人来,我请他们吃糖呀。” 陶闲:“嘘,嘘。” 孟重光推了推徐行之的肩膀:“师兄,你先进塔去。九枝灯的人来了。” 徐行之惊诧:“他们来作甚?” “只要我们几人还活在这蛮荒里,他们随时都会来。”孟重光说这话时,语气很淡,但回头看向徐行之时,眸光里的温柔还是软得像是要化掉似的,“师兄,快快进去,若是一会儿打斗起来伤着你就不好了。” 徐行之也不多废话,交代了句“小心行事”便转身进了塔去。 实际上,他心里仍挂念着刚才自己那句脱口而出的话,头也跟着隐隐沉重起来,又有一些破碎的画面在他眼前涌动起来。 ……属于原主的记忆再一次冒头了。 若是继续站在这里,他怕是会重蹈覆辙,一跟头晕过去,到时候反倒添乱。 而等徐行之入塔后,孟重光面上的善意与温柔尽数收尽。 周北南拖着那具死尸走来:“……他死了,咬舌自尽。” “九枝灯看来交代过他们啊。”孟重光笑得极阴冷,“这些人都不敢活着落到我手上。” 周北南环顾四周:“可能还有旁人窥伺,怎么办?” “一一找出来。”孟重光吩咐,“找到后,就像以前一样,把他们的衣服和皮都剥下来。” 在溪边浣洗的元如昼距刚才的窥伺者最近。 她循着血迹来处走去,在芦苇丛中摸索一阵后,捡出一面镜子来。 她只看了镜子片刻,便神情大变,将镜面猛然击碎成渣。 元如昼捧着碎镜走回塔前,将碎片递在孟重光眼前:“师弟,你看看,这是灵沼镜。凡灵沼镜所照之物,镜与镜之间皆能互通。” 周北南闻言,转向孟重光:“……这个探子是九枝灯来窥探行之有没有对你下手的吧?” 孟重光面色不改,对着那几片碎镜笑道:“把这面破镜子丢掉吧。……师兄他与我在蛮荒里好好度日,怎么舍得对我下手?” 灵沼镜另一侧。 一名手持灵沼镜、身着风陵山服制的弟子跪伏在一人面前,不敢言语。 镜中映出的景象已是残破分裂,孟重光的脸映在其中,有数重倒影,传来的声音亦是破碎断续,但仍可辨认:“……师兄他……与我……好好度日,怎么舍得……下手……” 面对镜子的是白衣云袍的九枝灯。 九枝灯一双冷淡双眸里尽染怒火,听到此句,手里的卷册立时被横掷出去。 一侧用来妆点的水晶银瓶登时碎裂开来,花枝滚落,水溅满地。 那弟子登时慌了手脚,伏地瑟瑟,不敢言声。 “把温雪尘叫来。”半晌后,九枝灯清冷的声音自上位传来,怒意听起来已经彻底消弭于无形,“我要他设法带师兄从蛮荒出来。” 那弟子诺诺答了声是,起身时,不慎往九枝灯所坐的地方看去,不觉悚然。 ——九枝灯面前桌案原乃千年沉香木所制,现在,五道深深的新鲜指痕丑陋地盘踞其上,可怖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养出两只熊孩子的师兄心里苦。 第18章 记忆回溯(三) 徐行之跌撞着回到屋中,进门后由于视物不清,还险些将一陶瓶推翻在地。 扶住瓶身,徐行之眼前断续的画面便渐渐连贯起来。 但大抵是习惯了这样的晕眩,这次徐行之没有晕倒。 靠在墙根处,徐行之剧烈喘息,眼前飘过大团大团浓郁雾气,翻滚错涌之后,便是一派清明之景。 一条被秋雨刷洗过的街道出现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