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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出去一趟之后的习惯必然是归于巢xue,凤凰是羽禽类,这一点尤甚。但他没有了解的是,凡人间的乐坊进出都有规矩,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江陵乐坊,区别于皇城中的十三家,其实是个官窑子,说得通俗一点,便是朝廷开的妓院。世袭乐户中的女儿家必须终身为妓,但通常卖艺不卖身,其他牌子下的姑娘们便没有这么幸运,普遍都没得选,不是生活所迫,良家也不会自弃身份在这个行当中做事。这里头的规矩与忌讳只多不少,花珏因为摊子就摆在乐坊附近,以往的客人有一大半都是风尘女和男娼。 也因为这个理由,花珏被这里的人眼熟了,直接给放了进去。玄龙却被插花的门童拉着去了另一条道,喊场过后被送去了打茶围的场子,一众姑娘涌上来招呼,要与他比诗对酒。花珏远远地站在一边,忽而觉得有点好玩,兴致勃勃地围观了起来。 玄龙很警惕:“你们离我远一点。” “公子这话说得,酒还未温呢。”有姑娘好脾气,轻声软语说着话,入骨成酥,旁听的一干人几乎都要纷纷醉倒。长得好便是这样,走到哪里都更受人欢迎些,说得粗俗点,要人来嫖,谁不巴望着被那些个倜傥些、潇洒些的公子哥儿们嫖呢?打茶围的场子不止这一桌,玄龙浑身都透着逼人的冷淡,周围气氛却十分热烈。 “嗳,是不是弄错了,这位爷看着不像是喜欢姑娘的。”也有人发现了不对劲,悄声讨论着。掌事的老鸨看着颜色,笑眯眯地挤上去问:“公子是喜欢倌儿呢,还是喜欢姐们呢?” 玄龙看都不看她,也不回答他的话,视线四下扫了一圈,在人群中准确地把花珏给挑了出来:“过来。” 众人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花珏愣在原地,讪笑了一下,却被玄龙直接拉去了桌上,结结实实地按在了怀里:“我喜欢他。” 花珏满面通红,连连摆手:“我没有,我不是,我就是个过路的。”玄龙却始终拽着他的手没松开,甚而有了几分气定神闲的架势。 老鸨立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态度也凉了一截:“哦,原来是来过班的,丫头们都下去吧,让云字牌的人过来伺候着。” 过班,便是嫖客自己带了人来妓院里满足好奇心,图的也就是个看头。有些官家小姐也会跟着自己的夫婿来这种地方,听曲看戏,与男人一起吃花酒。要过班,讲究第一是钱要够多,因为这种不与妓 | 女同宿的生意是要赔本的,价钱也是其他人要给的好几倍。 看眼前男子的气势,不像是给不出这个钱的,倒是被他拉着的那个小年轻看着有些眼熟,看着也有点穷。老鸨识趣地让姑娘们退下了,转而召来几个清人小倌儿,一同上席。花珏被玄龙半按在身边不许动,转头便望见了玄龙一双微眯起来的眼睛:“你刚刚不拉我和你一起走,也不叫我,这是在看热闹?” “我没有。”花珏对上那双漆黑深沉的眼,刚刚准备跟他理论的气焰立刻没有了,举双手表示清白。玄龙“哼”了一声,与他十指相扣,将手放在了膝头。花珏想挣又不敢挣,只能乖乖由他握着。 过来的小倌儿们都是懂得看人眼色的,晓得眼前这二人是一对儿,便只规规矩矩地谈些诗词画作,这与玄龙最近学习的方向不谋而合,这条龙不仅跟得上这些饱读诗书的清倌们的思路,甚至还有所引申,听得花珏一愣一愣的。 玄龙注意观察着花珏的神情,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十分满意。一场茶围打下来后,婀娜多姿的小倌们纷纷离开了,请他们往上座走。玄龙捏了一下花珏的鼻子:“走了,上楼看看。” 花珏听他们絮絮叨叨了许久,听得晕头转向的:“上什么楼?” “上楼找鹦鹉。”玄龙道。 花珏便跟着他上了楼。与楼下的莺莺燕燕、人潮涌动不同,这里的二楼便是各个官妓的房间所在,如同切好的豆腐那样一块块地挤在一起。三楼是雅座,这样的布置有一个好处,要去三楼的客人必然身份尊贵,肯一掷千金,从楼下过来,一路嗅到醉人的脂粉香,看清了房门后烛火中漏出的剪影,免不了心猿意马,挥手间没准儿就会砸出更多的钱财。 至于顶层,江陵地处荆楚腹地,夏多雨水,冬常降雪,房屋修不高,到了江陵乐坊的顶层,便已经能看尽半个城的风景,是头牌的住处。 他们到了顶层,首先看到的便是一溜儿刻在墙上的名册,上面记载着各个头牌的姓名与身世,各个都有人作志,写出好故事。倾倒众生的套路千篇一律,根本看不出谁和谁的差别。 玄龙审视一圈儿过后,拿过一个象牙牌,回头递给花珏:“你看。” 花珏接过来一看,望见了上面刻着两个字,写法奇异,与他袖子中放着的舍利子上的刻字是一样的。 “凤篁。”他念着,问道:“那凤凰前生是人,还是这里的头牌吗?” 玄龙道:“应当是了,你以为我只是跟他们聊天么?我已经打听好了,这个叫凤篁的人是十年前的江陵头牌,被一个王爷买了回去,最后横死在家中。” 花珏看着那写得一板一眼的头牌履历,琢磨着:“嗯……” 玄龙的眼神又变得有些期待:“怎么样,是不是又想表扬我了?” 花珏抬头望了他一眼,勉为其难地再“嗯……”了一声。玄龙哂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给他别好了耳边一缕发。 第28章 魅-鬼火 “竟然是头牌……”花珏有点讶异。他见到的凤篁无论是人形还是原身都格外丑陋,无法让人把它和风华绝代的青楼名妓联系在一起。在他的认知里,爷馆子里的人个个都漂亮出挑,若是头牌……那样多好看才行呢?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玄龙,比较了一下,试图在心里摸出个标准。玄龙应当是非常好看的了,不知道能不能把这条龙送到这里挂名,也当个头牌来贴补家用什么的……片刻后他又想到了自己心中第一好看的桑先生,随即赶紧把自己的胡思乱想压了下去。 十九年前他还未出生,一直到现在也未曾参与这种场合,自然不曾听说这些风月。他对欢馆窑子的唯一印象,仅剩的便只有他们每逢春、夏、秋的“遛弯”时节,男男女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去街上揽客,曾有个风尘女给过他一串糖画。花珏还记得那个风尘女眉目称不上多美——能跟着出来“遛弯”的妓,在欢馆中的待遇也不会好。她厚重的妆容后面有着掩不去的疲惫,只有在望着花珏和他的一干小伙伴的时候显出了些动人颜色。 她或许想要个孩子罢?花珏想。 但他的小伙伴们都嫌妓 | 女碰过的东西脏,不由分说地把他手里的糖画打掉了,拉扯着他去了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