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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太难了。 应皇后的叹息仿佛还在耳畔,她就像那旧匣子里的精美衣裙,慢慢褪去颜色,泛黄,破损……终将丢弃在某个角落,无人记得。 她突然想,如果应皇后未曾身居凤位,也未曾嫁入皇族,那么她是否活得要自在些? 正如孙粲如若不是孙樊贞的嫡女,也并非士族出身,那……嫁入应家,受人耻笑的也就是不是她了对吗? 可这些没人能够回答她,因为这些不过是如果,都只是孙粲的猜测,若真没了孙氏一族的庇护,她孙粲什么也不是。 累,太累了,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牛车那的。 踩着凳奴上了牛车,婢子掀开帘帐,一抬眼便瞧见应冀懒懒靠着,见她时微微挑眉道:“怎的才回来,我等你好久了。” 原来这应冀听说应皇后唤她入宫,本想着下朝后也过去一趟,但外男进后宫多有不便,故而在牛车上等她回来。 孙粲吩咐李嬷嬷她们去坐后边那辆车,约莫是应冀来时坐的。 “何时来的?”她搭着应冀的手坐他身边,看着那白瓷细釉的杯子里缓缓升起热气儿,孙粲声音轻的近乎听不见。 应冀只说下朝便来了,继而笑道:“方才瞧见你阿弟了,和谢五郎走在一块儿。” “这有甚奇怪的,自小便在一处玩闹。” “你这人好没耐性,我话未说完呢,你可知他俩要去哪?” 孙粲莫名抬头,直觉应冀说得不是什么好事儿。 果然,她见应冀不紧不慢地啜了口茶,嘴里不知嘀咕了什么,见孙粲实在不耐烦了,才道:“你那好阿弟带着谢五郎去醉薰楼。” “去,去哪?”孙粲瞪大眼睛,只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 “醉薰楼!”应冀饶有兴趣地望着她,“一下朝便走了,急得很哩。” 孙粲的脸当即变得极为难看,那种地方岂能是孙祁这样的郎君能去的?不说里面鱼龙混杂,就单单是去里头寻欢作乐…… “绕道,去孙府!” 醉薰楼……孙祁莫不是疯了才去那种地方! “我说你也忒看着孙祁了,他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身边……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儿,去那种地方倒也——”应冀看不惯她这般要紧孙祁,正说着,哪知孙粲冷声打断! “既是血气方刚娶妻不就成了,娶个如花似玉的妻子,我看他还哪来的心思去这些乱七八糟的鬼地方,再者就算未娶妻又如何,莫不成那通房丫头是死的吗?” 应冀悠悠道:“那可未必,即便妻子再倾国倾城,若碰不得也不顶事啊。” 孙粲道:“胡说,谁家娶妻还碰不——”她似想到了什么,别过脸不理他,引得应冀发笑,一把将人抱在怀里,“这是臊了?你这小娘子好不经逗!” “你当每个人都同你这样没脸没皮的么?哼,我知你心里像什么,不就是那档子事么,你若真想给你便是了。”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赌气似的拉着腰上的玉佩。 “你又来了,这样的赌气话做不得真!”他将孙粲抱坐在自己腿上,抚着她脸上的花钿道:“进来便瞧你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可是阿姊与你说什么了?” “你既看出我心情不好,还和我说什么烦心事儿!”孙粲打了他一下,对应冀而言不过如挠痒痒般,但心知孙粲的性子,便哄道:“好,这事儿是我不对,下回再有这样我便直接跟上去,将孙祁给你带来送到跟前对质可好?” “呸!还下回,这次我便要他知道错了。”她颇不自在地躲开应冀的眼睛,那里面有她害怕的情愫。 “叶氏寻你麻烦了?”应冀别过她垂在两边的鬓发忽然问道。 “好端端的说这个做甚,提她更败我心情。”孙粲倚靠在应冀的胸膛,纤长的睫毛低垂着,落下一小片阴影。 见她并不想多说此事,应冀也不再过问,柔声道:“是我多话了,那样的人确实不值得你说起。”他的目光落在孙粲的雀裘上顿了顿,随即轻抚着她的鸦发不再出声。 “二郎……” “恩?” “你说这宫里的人会笑吗?”她喃喃地看着窗外朱红的宫墙,“我说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并非阿谀奉承的媚笑与冷笑。我觉得不会,这样的地方,哪里会叫人笑得出来呢……可为何天下之人都向往着这里?无数鲜嫩如桃花的娘子疯了一般地想要进来……可进来的人却又盼着何时能够出去……” “纸醉金迷的生活谁不想拥有,那些外人不知道的以为宫里随便翻翻便能捡个金呀银的。可只有这深宫里的人才知道,他们这里不过都是困在这巨笼里的雀鸟,徒有光鲜叫人羡慕,可其中的心酸艰苦又有何人知晓……上至帝后下至宫婢奴才,都被这笼牢困锁,挣不得脱不得。” 可人心最是贪婪,那些被困宫里的女子又有多少是怀着不轨之心而来呢?说到底还是咎由自取。 孙粲往他怀里缩了缩,瓮声瓮气道:“我不喜欢这皇宫,这里太冷了。” “好,那下回我们就不来了。”应冀的话突然逗笑她,孙粲眨着眼睛问:“你说不来便不来吗?若是你阿姊再唤我入宫呢,亦或是陛下?” 他也笑了,只是这笑让孙粲觉得哪里有些怪,“只要阿粲不想,谁也逼不了你!” 从军 来源网址: 从军 “年后我要参军去了。” 毫无预兆地,应冀的话宛若一声闷雷。 “参军?好好的为什么要参军,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孙粲有些恼了。 在大殷,从军者都是寒门子弟,有的是被迫征召,有的则是混口饭吃,但那些是没念过几回书的大老粗,且作风行为十分粗鄙,如果应冀真的去参军……孙粲几乎可以想到以后,她将真的沦为士族的笑柄。 应冀安抚似的想要揽住她的肩膀,可被孙粲挣开了,只好无奈道:“你瞧,和你说了就和炮仗似的燃了,这事儿是我一早便规划好的,你也该知道先前咱们的关系……总之参军之事我意已决。”应冀的态度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惹地孙粲恨恨道:“好啊,你倒是去啊!你最好去了就别回来了,咱们和离。” “孙粲!”应冀眼神阴郁,锢着孙粲的腕子道:“你与我和离后想嫁给谁?怎么,谢五郎回来了,你就这么——” “啪!” 一记耳光打在应冀的脸上,孙粲咬着一口银牙,厉声喝道:“荒谬,我看你就是疯了!”现在她也没心情去管孙祁的事儿了,直接吩咐车夫,“回府,国公府。” “与其这样让你疑来疑去的,倒不如我自个儿坐实呢,哼,明儿我就让人去把那什么云儿——哦,我忘了,那丫头早被人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