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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意,对那个人好。 舍不得她受伤,不忍心她难过,愿将最好的一切,献到她面前。 楚将离一直是孤身生活,他努力练习自己并不擅长的烧饭做菜,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温饱,而是想将来他遇到了那个人,能够做饭给她吃。 他看到时兴的料子,捏捏瘪瘪的荷包,会想这种布料很好看,将来可以扯一匹,做给那个还没出现的人穿。 捕快的工作不是很忙,虽然薪水不高,却是楚将离能找到的,既适合他,时间又宽裕的工作了。 将来成了家,他有足够的时间来陪自己的妻子,还可以做些零工,给她买些簪子步摇。 他一边生活,一边小心翼翼地准备着自己,偶尔也会好奇,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她不一定漂亮,但一定很温柔。她不一定识字,但一定贤惠。 她一定,是世上最好的那个人。 那个人不会是黎若。 黎若的冷,是一直到骨子里的。 他打从心底起,就不认为生命,有任何值得尊重的地方。 所以会藐视,所以会践踏,所以会摧毁。 楚将离杀不了他,他也挣脱不了牢笼,于是才有了僵持后各退让一步的休战,短暂而脆弱的和平。 如同泡沫,经不起触碰。 这样虚幻的融洽与亲密,或许会因各种各样的原因结束,也或许维持到楚将离生命的终点。 捕快并不知道答案。 他听着黎若笃定自信的话语,注视着妖精致至极的容颜,脑海中曾短暂地转过对未来的幻想。 然后,立刻被自己强硬粗暴地掐断了。 因为,当他去想象那样的未来时,会觉得自己有罪。 会觉得,自己背叛了很多人。 无论是惨死的打更人、横尸街头的幼童、失去孩子的母亲……,还是将机会让给他的阮执。 一个人不只是为自己而活的。 不能为自己的私欲,不顾别人的感受。 楚将离不想这样。 过去,他不曾愧对过任何一人。未来,也不想要对别人不起。 他聆听着黎若对爱的坚信不疑,固执的诉说着自己的恨意。 黎若,我真的,恨你。 妖从他怀里坐起,歪着头定定看了他好一阵,凑过去,在他完好的那只眼上落下一个吻。 “是的,你恨我。” 他赞同了楚将离的话。 然而表情分明在说,你确实恨我。但你真的能,不爱我吗。 人类,你欺骗的了自己的心吗。 婴儿的啼哭比妖莫测的眼神更快地攫住了楚将离注意力。 他轻轻推了推妖,顾不上披衣,抱着幼小的孩子慢慢劝哄。 混沌的心思也渐渐沉淀下去。 比起遥不可及的未来,务实的楚将离更注重现在。 现在的他,还无法杀死黎若。 这是无奈,也是幸运。 因为最后的抉择,还没有到来。 第18章 桀骜 折丹城下了一场雪。 楚将离推门出去,门槛上的雪受了震动,簌簌落了他一领子。 捕快打了个寒战,望着灰白的天空,哈出一口白雾。 屋里为了照顾黎若生了火,然而劣质的木炭味道颇为刺鼻,熏人得厉害。 妖不甚满意,却也知道这是楚将离做零工攒钱才买得起的,一副异常嫌弃的样子蹲在旁边烤火。 此刻门一开,冷气灌了进来,却也将烟熏火燎的气味一散,妖眼睛一眨,若有所思地回头:“猫叫?” 楚将离微怔,环顾了一周,什么也没有看到。 黎若随手给他指了个方向:“那边。” 捕快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出了二十几步,找到了一块不自然隆起的雪包,将落雪拨开一看,死去的母猫身旁,一只小奶猫哀哀地叫,不住用粉嫩的小鼻子拱僵硬的母亲。 他叹息一声,用衣摆兜着小猫回到了屋里,也放到火盆边烤火。 黎若冷淡地瞥了一眼:“有病,活不了了。” 他示意楚将离把猫丢出去,捕快没有动:“它冻得可怜,就算活不了,死时暖和一点也好不少吧。” 闻言,妖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泛滥的善心花在人身上的就已经够多了,现在还不局限于人了吗?” “和是人是猫没有关系,”楚将离道,“它还活着,便不该见死不救。” 黎若轻嗤:“你救不了它的。” 楚将离揣测他的意思是还不如给个解脱,有些恼怒:“轻易便剥夺生命,就是妖的作风吗?” 他说得无意,妖的表情却一下子冷了,面无表情瞩着他,好半天才移开目光:“不要随意谈论你不知道的东西。” “‘死’,是天道的规则,与妖无关。” “它随意地抹杀了一些东西,却用所谓的轮回来欺骗众生。” 他看向楚将离:“呐,人类,我问你,转世之后,那个人还是原来的人吗?” “没有记忆,没有过往的爱恨,没有曾经的喜恶,性格截然不同,认识的人与物不复存在,分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楚将离眼睫颤动,随着他的话意渐渐了然:“你觉得‘死’本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黎若不置可否道:“最初的袭荒,是一片蛮荒之地,瘴雨霾烟,黑日高悬。古辰流火,草木生毒,天不怜万物,故万物自怜起而成妖。” 他眸光一厉,骤然间神色近乎暴怒:“然而天道诞生之后,责令万妖俯首。” 楚将离知道他接下来要讲的话了。 妖族不应,竖旗对鸿蒙之道宣战,将它的权威踏入尘泥。 被激怒的天道历时三万载,孕育化身并三千本源,开启了数十元会的源妖之战。 “但那些,不是你亲身经历过的吧。”楚将离道,“你自称活了万载,对人族来说,已是极为庞大的数字,却还不足以完整地经历那段历史。” 黎若用手指点点眼睛:“它‘看’到过。” “这双眼睛,诞生于天道之前,见证了源妖之战的始末,伴随着无数次沧海变成桑田,传承至今。” 楚将离悚然一惊:“你的意思是——” “对,”黎若颔首,“它不是我最初的眼睛。” “此世之初是没有文字的,以妖之不死为基,我等的躯体即为史书,即为宝藏,即为法典,而当不可记录之日,便将之拆分,以作传承之器。” “妖不是没有血缘亲缘,而是不需要有。比起不可靠的后裔,最重要的传承任务由自己亲自完成。他有吾之舌,此口将代替吾言语。他有吾之耳,此耳将代替吾聆听。他有吾之腿,此腿将代替吾行路。” 他一字一句道:“既为不死,便为不朽,世世代代传承,永无尽头。我继承的便是这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