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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这个是暴殄天物,他只会牛饮。” 叶敬辉讪讪的放下茶杯,却见司明看向自己的眼底流露出一点温柔的神色:“尝尝看,新买的铁观音。” “哦。”叶敬辉拿起茶杯轻轻抿了几口,司明泡的茶如记忆中一般,有种特别的清香。叶敬辉心中嗤笑自己,或许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原本最讨厌的苦涩茶水由他亲自泡出来,那种味道即使微苦,也让人难以忘怀。 叶致远正襟危坐,冷漠的目光看向叶敬辉,话题又转到商场:“天宇现在情况如何?” “一切顺利。”叶敬辉平静的答。 叶致远点了点头,又转向司明:“司明你那边呢?” “两家企业合并之后,有些内部的小问题正在处理。” “是人员调整吧?”叶致远顿了顿,沉声道,“在生意场上,做事虽然需要果断狠决,可有时候,还是留一分情面吧,不要把人逼到绝路。少几个仇家,就如多几个朋友,手段还是不要太绝的好。” 他的话似乎隐隐在暗示什么,叶敬辉有些疑惑,却见司明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请您放心。” 叶致远赞赏的点了点头,道:“那你们聊吧,我先休息了。”说着便转身上楼。 他起身之后,叶敬辉看着他方才坐过的地方,居然有一大把花白的头发掉落。应该是化疗导致的头发脱落吧,怪不得他在屋里都要戴着帽子。 叶敬辉沉默着,扭头看向他的背影。 多日不见,他似乎老了许多,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微微弯了起来,上楼的时候,一步一步踩得极稳,却在脚尖离地的刹那,控制不住的颤抖。 叶敬辉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 感觉到肩膀上放了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着,像是安慰。 叶敬辉翘起嘴角笑了笑:“我们回去吧。” 不想在这个家里待下去,那种奇怪的氛围,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司明开车返回郊区,车内的收音机放着吵吵闹闹的小品,叶敬辉侧过头来,见司明正专心开着车,偶尔因收音机里的爆笑台词而轻轻翘起嘴角。 ——司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些日子一直对他猜忌怀疑,他的脾气也依旧捉摸不定。 或许,很早以前对他的印象,才是最真实的。 他的狠在外,对付对手毫不留情,对手下的人也经常面无表情的冷声训斥。 可他却会在下班后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炒菜时的表情看上去分外柔和。他也会在无聊的时候随意看看电视,因为那些恶俗的笑料而微微扬起唇角。他更会在父亲生日的时候精心准备一份礼物,并且贴心的把叶敬辉也算进去,让父亲开开心心过了这辈子最后一个生日。 他会陪长辈聊天,谈吐从容,也能微笑着接受父亲那种居高临下式的命令口吻。 他会给叶谦讲故事,看着小孩子一脸兴奋的神色,不觉得他们幼稚,更不会厌烦。 他会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把手轻轻放在手背上,什么都不说,只是拍一拍,似乎在鼓励,又像是给人一份温暖和安心的力度。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不知不觉间走进了心里。也是“司明”这两个字,让叶敬辉突然觉得不再孤独。 可是,也正是他,心狠手辣,冷漠无情。 明知关天泽会毁掉萧逸的一切,却眼睁睁的看好戏。明知那次旅途会有意外,也依旧不提醒。明知天宇集团岌岌可危甚至濒临破产,也能镇定从容背着自己发信息。一边面对着自己的调侃,一边不动声色cao纵叶家产业的生死大关。 他会在做-爱之后留下“游戏结束”四个字就决然的转身离去,也会在手里拥有天宇生杀大权的时候云淡风清的谈条件。 他实在太会伪装,他甚至可以在最恨的人面前展现最完美的笑容。 这样的人,又怎能百分百相信?他的那句“我爱你”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自己又怎能愚蠢的再次陷入他的关心而无法自拔,像上一次一样输得一败涂地?谁又能确定,他的一切温柔是不是又一个陷阱? 叶敬辉看着他露出些笑意的侧脸,心中阴晴不定。他没有办法豁达到放下过去的一切欺骗和算计,在这个人面前敞开心扉。或者说,一直以来,他从来没想过在谁面前敞开心扉,毫无防备的诉说自己压抑在心底的往事,遇到司明之后,已经很多次违背了原则。 那种不确定的情绪让叶敬辉有些心烦意乱,起初在东成集团站在他对立面时的忐忑和不安,如今又回来了,并且变得更加鲜明起来,如同蚂蚁在啃咬心尖,在想到接下来的计划时,竟然会有比初时更强烈的刺痛感,还有心虚和内疚。 “怎么一直看着我?”司明突然开口说话,把叶敬辉的思绪拉了回来。 叶敬辉轻轻闭了闭眼:“我父亲的病已经到了晚期,这个生日,对他来说,或许是最后一个。”停顿了良久,扭头看向他,微微翘起唇角,“所以,今天,谢谢你。” 司明伸手轻轻拍了拍他放在腿上的手背:“别这么客气。” “那份礼物他很喜欢,这些年,还没见他那么开心过。” 司明顿了顿,微微一笑:“是啊,当初买礼物的时候没有想到,它会成为如此有纪念意义的贺礼。” 是生日贺礼,抑或是,生命快要结束时的最后一份礼物。 叶敬辉沉默片刻:“另一份呢?我记得你当初买了两套一样的。” 司明平静的道:“给了另一位长辈。” ——那是自己恨了很多年的生父,却在买礼物的时候不由得想起顺手给他带一份。这么些年,那个人一直在内疚,忏悔,司明还记得他终于找到自己时那热泪盈眶的样子,清楚记得那次自己生病进医院后,那人坐在床边想要摸自己头发却最终缩回去的颤抖的双手。正因为他的内疚,所以自己才能顺利的利用南遥解救天宇。看着自己亲手创办的企业被自己的儿子用别的公司吞并,还改了名字,他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低着头。 很多时候,那些所谓的仇恨,并不是恨得太深放不下,而是不愿意放下罢了。就像一个沉重的包袱,已经背习惯了,丢掉的时候,反而觉得冷。 叶敬辉并没有追问那个长辈是谁,转移话题道:“我爸这个人,这五十年来,有一半时间在商场上打拼,拼了一辈子,亲手创建的天宇集团却成了我们三兄弟的烫手山芋。如今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医生也无能为力,他只能等着……等着生命终结的那天。” 那个强势的男人,如今却只能默默等死。 又何必呢?想着给儿子们留下一笔钱财,累了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