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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片刻,轻轻的脚步声在窗边响起,紧接着出现在了房门口,这个时候谁还会来,屋里灯火昏暗,她蓦然睁开眼睛,倘若是奴仆,万万不会连门都不敲,可已经三更半夜的了,谁还会来。 徐良玉坐了起来:“谁?” 她身上只穿着贴身内衣小裤,听见动静一把抓过枕边的中裙套了身上。 才要下地,房门吱呀一声又关上了,脚步声竟是往里面来了,她又问了声谁,随手抓过了矮桌上面的蜡烛,下了床,才走到屏风面前,李德的身影便出现在面前,他身上还有些酒香气,脚步还有点飘。 烛火被他带来的风气一煽,呼呼跳了两下火花。 漆黑的屋子里,徐良玉披着长发,脸色才得像个鬼。 不过他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披着一件宽大的外衫,他身上只穿着中衣裤,带进来一丝丝的凉气,他肩头还有晶晶点点的雨点,外面没有风声,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来了。 李德也披着长发,看样子也像是就寝了。 二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身上扫了一眼,平时束起长发时候,他眉眼间虽然精致,但英气十足。 此时长发在他脸边柔顺地垂落,此时的李德更像是谁家翩翩少年郎,她别开眼睛,徐良玉回身将烛火放了矮桌上,背对于他:“殿下怎么到我这来了?喝酒了?三更半夜的,不是说要分开住么,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背后的人身形一动,这就坐了床边。 床上的软褥上还似乎有她身上的香气,和他身上的酒气纠缠一起,李德脱鞋上床,竟是躺下了。 徐良玉回身,无语地看着他,站在床边定定地看着他:“殿下这是干什么?醉了?” 他伸手在身边一拍,声音淡淡地,不像是有酒醉的模样:“睡不着,你过来。” 她依从他的意思也脱鞋上床,这就坐了他的身边。 李德眸色深邃,见她坐得远,也坐了起来。他伸手一拉细带,床边的幔帐便垂落下来,昏暗的烛光被这纱帘一遮,更是暗了些许,坐在床上的两个人只能隐约地看着彼此的轮廓,盯着对方好半晌,才习惯这样的暗色。 浅浅的呼吸声,原本也听不见,徐良玉不知道他来亭兰院干什么,才坐了片刻竟是听着他的呼吸声都觉得一声一声清晰得很,莫名的,她想起之前给她擦脸时候,不自在地动了动。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李德也动了动,离她更近了:“本想明天再与你说,但是横竖也睡不着,就过来了。” 她抱住膝盖,竖起了耳朵。 他轻咳了声,好像难以启齿一样,好半晌才吐出话来:“原来住这个院子的,就是满月,她是我在外面捡回来的,长得瘦瘦小小,因为常年被她那酒鬼爹逼着,总干些粗活,虽然瘦小但力气很大。” 听他提及满月了,徐良玉几乎是本能地微微往前倾身,她好奇这个故事,好奇得不得了。 李德停顿了片刻,继续:“我给她取名满月,希望只有月圆没有月缺。与其说捡了她回来做个丫鬟,倒不如说她被我养了她三年,才有了点人样,她在我身边三年,人也白了,好看了,胆子也大了,胳膊腿都长rou了,可算有个小姑娘的模样了,却是早早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平淡。 但是中间停顿了几次,徐良玉似能在这里面听出些别的来。 那些他不能说出口的东西,还有满月这个名字,光只听着,就能脑补出很多来,院子后身那建了一半的房屋,荒草以及每次提及这个名字,他的反应都是那么的强烈。 然后变成那样冷漠的一个人。 幔帐当中,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浅浅的。 李德忽然倾身,他上的酒香更像是一种毒,缠住了她整个人,让她呼吸都紧了又紧。 二人靠得很近,她眨眼,再眨眼:“然然后呢,她是怎么死的?” 李德再倾身,到了她的耳边:“你猜呢?” 到了近前,才觉出他口中酒味更盛,恐怕是就寝后才喝的酒,她偏着脸,竟在此时察觉到二人之间流动的暧昧来,这和她的本意相悖,连忙侧身避开。 可李德此时正是酒意上头,哪肯就此放过她,她往后退坐两步,他便往前两步,更是一把按在了她的脚踝上,她才要动,他握着她的脚踝顺势靠过来,不等她反应过来,鼻尖已经抵住了她的。 徐良玉一动也不敢动,小心翼翼地眨着眼睛:“殿下喝醉了,别这样。” 到底喝了多少酒,到底有没有酒醉,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如这样,你帮我把满月忘了,让我以后彻底记不起,怎样?”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他:“怎么,帮你?” 话音刚落,唇上当即被一片柔软覆住了,酒香一下窜入口中,徐良玉慌忙来推他,可也不等推开,李德轻轻一吮,已经先推开了她,他径自倒在一边,似轻笑出声,又似是呓语,没听清什么。 徐良玉又恼又气,一把掀开幔帐想要走了,可这个时候又无处可去。 谁知道李德这是耍酒疯还是什么,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掀开了幔帐也能看见他背对着她的肩,一动不动地,对着他的后脑勺狠狠比划了两下,可惜不敢真的下手,只得咽了这口气。 无缘无故地,亲她一口干什么! 她咬着下唇,颤巍巍叫了声殿下,他没有应。 再试探着上前推了他一推,他还是没有动,以为是真的醉酒了,徐良玉也算是给他找了一个借口,跪爬两步,到里面拽过了一个软褥,本来是打算不管他了,自己去外面的榻上睡的,但是才抱了怀里,后退着要下床去了。 之前没有动静的李德却是动了一下。 他依旧是背对着她,语气淡淡地,却是不容置疑地:“以后,别再问她的事。” 本来对满月也就是好奇,现在被他这么一来,当真反感起来,满月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当她稀罕问呢,这回也不去外面榻上了,徐良玉赌气地把软褥往地毯上一扔,这就要下床去了:“殿下放心,没有以后了。” 说着两下铺开褥子,连枕头都不枕就躺了过去。 也不知是她的口气听着实在不舒服,还是怎么,李德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