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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议,两人推开了学舍的大门拾阶而上。霖想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那时是多么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只身一人为了追求心中所好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度,爱上这个国度善良的人民。他好像看见,走廊的那段,女学生们踢踏踢踏在大理石板的走廊里踩着欢快地步伐向自己跑来,又因为自己不通中文被挤兑的脸红脖子粗的场景;他也好像看见,侧门里一闪而过的兄弟,喜欢恶作剧,喜欢研究新的课题。那掩尘的过去,仿佛被那推门的震动扫起了一丝波澜,渐渐拨开了过去重重的迷雾。 “呵——,以前那些老学究们经常扯着脖子站在走廊里训那些逃课的学生,他们抱着书低头偷笑的样子我至今还历历在目。”霖带着亚上了二楼。 楼梯很宽很平坦,像一些旧时候的建筑,大理石砖的地面勾勒着几个简单的圆形图案,一边的墙顶上开着几个格子窗,夏日的暑气,从那些小小的格子里渗透进来为这有点阴暗的走道点缀上了些活力。 二楼的教室就明显有些压抑,房间紧挨在一起,从磨砂的窗上好像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摇头摆脑学习着的人们。木质的门上还落着那种锈迹斑斑的褐色把手,粗糙的表面却不曾有一丝棱角。霖轻轻旋开了把手,门轴压着门框发出吱呀的响声,逐开了门。 “猪,到此一游,我爱你——”看着课桌上或深或浅的刻印,霖有些恍惚,那是多少年,多少人,多少是是非非中留下的只字片语,它们或许已不会有人记忆,但后来的人们抚摸着的不就是前人的记忆嘛?! “我记得我当时也刻了字——为崛起而读书。”霖突然笑起来,“很傻吧——” “没有。”亚虽然不能想象这样自律的霖也会有调皮的时候,但是看着霖沉浸在那遥远过去,他又怎么能残忍地把他拉回现实。 “美好的事物或许就是毁给人看的——”霖盯着墙头那面鲜亮的旗帜感慨地说。这么旗帜曾经支离破碎地被那些驱赶者们踩在地上,又曾经多少次鼓舞着身边那些奋勇之士团结起来,也曾经烈火焚燃最后消弭。那段激情澎湃的日子,随着当时那些果敢冲动单纯的青年人们一起消失了,他们有的献出了生命,有的祭出了灵魂,还有的独善其身或者倒戈相向。 霖走在后面关上了教室的门,堵住了那从古老教室深处争先恐后窜出的洪水猛兽,它们仿佛是等着怀揣过去的人,饥渴地想蚕食掉他们回忆里的希望!它们伺机而动,时时刻刻盯着门洞里的那一丝光亮,渴望封印的开启和灵魂的祭祀。 从那灰影憧憧的教学楼出来,两人又沿着草坪一路闲逛。临近午后,阳光有点刺眼,但那炙热的温度好似隔绝在两人身边,亚甚至感到一种刺到皮肤表面的寒颤,虽然这样想是有点对先人的亵渎,但是在这个被旧日包围的地方,亚很难去摆脱这样的联想,即使他们或多或少与自己有些关联。 离开宽阔的草坪,霖带着亚披荆斩棘穿过小树丛,到了一处幽僻之所。 “多少年过去了,这里还是老样子。”霖抬头看着眼前这幢矮小简易的教堂说。 教堂里没有人,供桌前随意地点着几支蜡烛劈啪的发出响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霖独自一人上前,点亮了供桌上其余几支蜡烛,摇曳的烛火,照在霖的脸上,终于释放出了点温暖。 亚挨着霖在第一排的长椅上坐下,低头祈祷。等亚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发现霖已经怔怔地盯着神像思考。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霖问。 没等亚的回答霖接着又说,“这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亚有些不明白霖语气里的沉重,他紧蹙着眉希望从霖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但是他没有。 “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收留那么多的C国孤儿吗?”霖有些自嘲地笑起来。 “不知道。”亚回答。 “是为了赎罪。” 霖说完后,教堂里一片沉默,知了在窗外鸣响,却翘不动此时的寂静。 “为什么?”亚不禁要问。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人除了自己其实什么都不重要,一切的恐惧来源于自己的想象。当你无法克制自己对恐惧的想象,那你就成了恐惧的奴隶!”霖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 “霖,你恐惧的是什么?” “我恐惧的东西很多,很多——得到的越多,就越怕失去越多。”霖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仿佛是透过它们寻找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东西。 “就是由于我的被弃,由于我的懦弱,很多并肩作战的同伴永远留在了这里,本来我可以带走更多的人,但是我没有!我那时经常一个人躲到这里来祈祷,祈祷灾难不要那么快地降临,祈祷有一天奇迹会出现!”霖站在了供桌前,凝视着身前那默默不语俯视众生的神像。那目光里是怨恨的。而目光里悠悠的火花,燃尽地是霖对信仰的向往! “但是,什么都没有!奇迹永远不会出现!”霖倏地推到了那点燃不久的蜡烛,灼伤了手也没有发现!他恨的是自己的懦弱,是自己无能为力救助他人的离开!离开就是被弃,跪着生不如站着死! “霖——”亚飞奔到霖的身边,抓起他的手,阻止他伤害自己的举动。 “我可以逃出来,是因为我有钱!但是他们也是无辜的,没有谁比谁更高贵!更该死!”霖反抓起亚的手,摇晃着它们说。 “好的,好的,我知道,我知道!”亚轻轻拍打着霖的背脊,就像很多年前霖抱着自己做的一样。霖把额头靠在亚的颈窝,闭上了眼睛。 “让我休息一下。” 当霖的肩不再微微颤抖,脸上的红潮慢慢退去,他终于推开了亚。 “亚也有让我依靠的时候。”霖脸上又恢复了初始的微笑,暖暖地仿佛很温柔,“你长大了。” 这是霖第二次说自己长大。 “当初收养你和诚这些孤儿就是为了对自己当年的被弃赎罪,当年我不能战胜对强权、压迫和死亡的恐惧,但至少我能做些弥补。照顾你们,帮助你们,带领你们实现梦想,是我仅剩不多的希望。” “亚,这里原来有个很漂亮的喷水池。”霖站在那天圆形的铺着小瓷砖的空地上说。亚放眼望去,依稀还能看出几分原来喷水池的样子。凹陷的水渠,锈迹斑斑已经脱落的喷水口,开裂的瓷砖,还有那六个依旧伫立的罗马立柱。 霖踱到立柱边,抬头看着缺了一块脸的雕塑,神色迷茫,“都没有人修整啊?” “是啊,”亚不得不应声附和,不过对一个学校来说翻修个喷水池远比废弃它来的划算很多,反正它也只是暗藏在教堂后的一小撮土地。 霖顺着上下的台阶,走进那破碎的圆心里,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