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
到大厅之内。 少年浑身战抖,四肢瘫软,面色惨白,双目无光,此时赤身露体伏于堂上。他强撑着咽了咽已经干涸冒烟儿的喉咙,蜷起身子,虚弱地抬眼望去。 面前五尺开外,懒洋洋地歪躺着那长了一双焰火一般明亮招子的中年男子! 此时一只手掌轻轻揉着短发,表情玩味,一双朗目眨都不眨,金黄色的目光笼罩在少年身上。 ------------------------------- 注: 挣着了:得手了。插了:杀了;后文常出现的“点了”也是同一个意思,一般是用枪毙了。摘瓢:砍脑袋。管儿直:枪法准,管子指的就是枪管子。 ②躺了:死了。 ③马号:土匪窝里管理马匹车辆的头领。下文的票房,也叫“秧子房”,就是牢房,关押人票和囚犯的地方。这里当家的是要称呼管理票房的那名头领。 ④插签柱:土匪窝里“四梁八柱”中的八柱之一,负责打探情报,稽查敌情,勘察目标、路线。 ⑤里码:同行。门清:懂规矩。反水:叛变。 ⑥大柜:大掌柜,当家的,匪首。下文的晃门子,意为不可靠,有前科。 4、报凶音仇家上门 第四回. 报凶音仇家上门 那为首的男子再度开口,从胸腔中轻吟出一道沉音:“讲。” 张艺兴惊喘未定,身体因恐惧和寒冷而瑟瑟发抖,口中却仍然极力维持着平静的声音,说道:“小人确实迷路于大漠,只想寻个去路,不想冒犯大人,请大人明鉴。” 四下里一片寂静,他感受得到四周那热辣辣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视线沉重,压得他抬不起头来,只得将细小的身子又缩了缩,缩到几若无骨,卑微如尘。 “呵呵,老子只再问你一句,什么蔓儿?” “……” 身边的文弱汉子插了一句:“就是报上你的名号,来路!” “……” 少年心中暗忖,“张艺兴”这二字一旦报了上去,各州各府人尽皆知,早已画影图形,赏银千两,各地通缉,不仅自己逃不掉,还要连累殿下没了活路。 踌躇无奈之下,他虚弱地张口答道:“小人乃扬州人士,姓李名成,与家人失散,流落于此。求大人指点一条明路。” “呵呵呵呵~~~” 又是那几声爽朗的笑,如今却听得张艺兴简直魂胆俱惊,心如麻黄。 那男子一抬腿,利落地翻身坐起,两只眼睛死死盯住少年。 张艺兴只觉得那两道目光如响翎羽箭,在空中爆出脆音,射穿了自己的头颅,烧化了神经的最后一道防线。 那男子缓缓地站起了身,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五尺之距,已是近在眼前。 男子蹲下了身,细细打量伏卧的少年,从头到脚,每一分,每一寸。 张艺兴将脸孔深埋于地,全身颤抖,无法抗拒对方毫不遮掩的逼视,在那如火如荼的目光逼迫之下,几乎想在地上挖个坑儿,将自己彻底埋掉。 男子伸手,两指微微用力,扳起了少年的头颅,捏住下巴。 声音穿云透雾,口气毋庸置疑。 “俺是这座山的大掌柜,行走祁连山脉,河西走廊,江湖报号‘孙红雷’!俺知道你在扯谎,再问你最后一遍,这回就是最后一遍——什、么、蔓儿???” 张艺兴怔怔地瞪视着这个自称“孙红雷”的男子,这张脸此时就近在咫尺,四目迥然相对! 肤色金铜,剑眉浓黑而长挑入鬓,双目深凹而炯炯有神,鼻梁笔直高耸,嘴唇厚而丰润,口唇边留着一圈儿刺短的胡须,边缘修成两道完美的弧度,包裹住见棱见角的下巴,缓缓合至两鬓。前额露出一道疤痕,如一道蜿蜒的白线,隐隐地埋没至脑侧发际之内。 粗糙而带有厚茧的指腹,摩挲着少年的下巴和脖颈。 眼神平静而坚实,眼底黑瞳中透出淡淡一缕金色。 这是一张令人看上一眼就挥抹不去的深刻面孔,眉目的力道呼之欲出。 令人窒息的一片寂静。 男子双目灼灼凝视,面无表情。 张艺兴表情痛苦,阖上了眼。 咳…… 今日恐难逃此劫数,大不了就是受严刑拷打,再去滚那烧得红通通的铁床! 死都不惧,还怕受刑么? 少年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平静,容颜如玉石一般纯净而冰冷,这时昂起了头颅,眼神避开对方的火热目光,轻声吐出两颗字:“张艺兴。” 男子挑眉:“大点儿声,叫啥?” 少年面色显露一丝傲然:“姓息,单名栈。” 男子纳罕:“西站?西占?西战?……西北风的西?打战的战?” 这一回轮到少年纳闷儿,与那男子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这如雷贯耳的名字,你竟然没有听说过?!你这么大岁数的人,是个不问世事的竖子么? 他愣了半晌才勉强说道:“歇息的息,栈桥的栈……” 男子面色微窘,竟然冲少年眨巴了眨巴明亮的眼睛,忽然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军师,低声问道:“这啥名字?” 军师也是面有异色,喃喃道:“张艺兴?……你什么路数?哪条道儿上的?有报号么?”(1) 张艺兴此时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搞不清楚东南西北,顺口胡乱答道:“何为‘报号’?小人又不是出家之人,无号,只有这个名字。不知走得是哪一条歪道,就跌进这大漠里了。” 此时一屋子的人,无数只方眼睛、圆眼睛和三角眼睛,都像活见了怪物似的,瞪视着这少年。 那眼神分明也是在说:你这不识相儿的小崽子,竟然不认得俺们大当家的,报号“孙红雷”的鼎鼎大名,炯炯有神,英明神武,威震四方的大掌柜?! 少年被众人瞪得莫名其妙,无可奈何,鼻尖发酸,汗毛耸动,终于按捺不住,狠狠地甩出来两个大喷嚏! “啊~~~~~嚏!!!!” “啊~~~~~~~~~~~~~~~~~~~~~~~~嚏!!!!!!” 狼狈地抹了一把鼻水,才抬起头来,却见乌云罩顶一般,一件暖烘烘的衣物落在了自己脑顶。 张艺兴如获至宝一般,将细小身子迅速缩进了衣服,襟口围拢,遮挡住一切裸露的尴尬,大口大口地吁着寒气。 低头一看,身上裹的其实是刚才垫在男子身下躺椅上的纯牛皮坐垫。一整张硕大的牛皮,白底之上渲染着暗黑色和浓褐色的花斑,此时还带着温热之气。 男子一脸疑惑神情,问道:“那个……西什么战?你来咱这边关大漠,做的什么买卖,还有旁人么?” 张艺兴却缓过一口气来,瞪视对方说道:“大人可否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