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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呼喊,任凭他如何声嘶力竭,终未得到半分回应。一个恐怖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难道说……晋王就在那些冰冷的尸体里头?难道说晋王被他丢在了黑暗的地狱之中? 一瞬间沈思恍若被浸在了冰海里,寒意刺骨,心如刀绞,浑身被浓重绝望所缠缚……如果守之不在了,那他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忽然间,沈思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念卿,念卿,醒了吗?”那声音轻柔而温暖,很像是冰天雪地中披在肩头的一件棉袍,又像是茫茫黑夜中指引着归家之路的斑斑烛火。 周遭似有人在蹑手蹑脚走动着,瓷器轻轻磕碰在一起,发出悦耳的鸣响,药香丝丝缕缕透入鼻腔……渐渐的,沈思感觉到了外界微弱的光线变化,他想睁开眼,无奈眼皮涩涩黏在了一起,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将撑开条细缝,随之一个人影朦朦胧胧浮现在了视野里,那人眼底青黑,鬓发散乱,形容狼狈不堪,不问也知是晋王了。对上沈思的目光,晋王傻乎乎咧开了嘴,分不清是想哭还是想笑。 沈思有心抬手帮晋王捋一捋粘在脸颊上的发丝,可身体就仿佛被几百斤的沙袋压住了一般,气闷乏力,异常疲倦,微微移动便牵扯得前胸后背一阵钻心剧痛,亏得他急忙咬紧牙关才不至哼出声来。 “还不能动,快老实躺着!”晋王赶紧喝止了他的念头,“是否口渴?若口渴便眨眨眼,我喂水给你。” 沈思眼珠干涩,很想眨眼,可又不愿惹得晋王瞎忙一气,索性便闭起眼睛,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还笑得出来!知不知道你已整整睡了三天,再不醒转我头发便要跟着愁白了。”晋王心疼得手足无措,一边拿帕子替他擦拭着额角的细汗,一边假意言语责备着,脸上的欣喜却是遮也遮不住。 沈思闭眼歇了片刻,再次睁眼细细打量着对方,晋王仍穿着那日迎敌时所着的松黄色锦袍,只是除去了外罩的铠甲,衣襟上的血迹和尘污还清晰可见,看来这三天应是衣不解带守候在自己床前的。想到这沈思不免苦笑了一下,嘶哑着嗓子用气音揶揄道:“怪不得……闻着都臭了……” 晋王笑着骂道:“小混蛋!”又学着沈思的习惯勾起手指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凿栗,力道极轻,丝毫不觉得疼。 沈思一眼扫过去,那只手的手背和关节处都结了新鲜的血痂,应是从马上跳下来救自己时擦伤的,他吞咽着口水润了润喉咙:“手……没事吧?” 晋王一愣,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沈思:“手没事,心里有事。”他俯下身将头轻轻抵在沈思额头上,深情地蹭了两下,“念卿啊,你是嫌我活得太长了吗,竟这样吓我。可知你不断呕血倒在地上那一刻,已是活活要了我半条命去,若你真撑不住丢下我走了,我也只能叫人多备副棺椁,随着你黄泉路上游一遭了……” 亏得卫悠递送良药,加之医官们反复研究开出固本培元的方子,沈思恢复得极快,没多久便可靠着软枕慢慢坐起身来了。 沈思昏睡那三天里,晋王一颗心都系在了沈思身上,对外界的一切几乎不闻不问。现在沈思醒了,他也终于想起卫悠那百万大军来了。这功夫卫悠若是趁乱发起攻势,以晋军低迷的士气抵挡起来定然十分艰难,即便勉力一战,也逃不过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的下场。更何况沈思的伤情需要安心静养,若再生战事,难免累他跟着烦恼伤神。 好在晋王的担忧并未成真,自那晚撤兵之后,卫悠的大军竟主动后退了三十里,接连几日都静悄悄没有半点动静,谁也猜不透他心里在做着什么打算。晋王自然希望他是为着体恤沈思才暂息干戈的,可照卫悠一贯的行事作风来看,事情又好像没那么简单。 经过一番内心挣扎,纵然有千百个不情愿,晋王还是将卫悠煞费苦心派人送药的经过原原本本讲给了沈思。出乎意料,沈思听完脸上竟无半点欣慰、感激之色,反在沉默片刻后紧蹙双眉问晋王:“守之,我这人是不是特别蠢笨?几次三番地识人不清、认敌为友,还每每连累于你……” 晋王不解何意,还道他又想起了牛黄之事,生怕他思虑过重会不利养伤,急忙上前扶着人躺好,又随口逗弄着:“蠢笨些有何不好?你便是蠢钝如熊、愚笨如猪,在我眼里不照样风流神采天下无双?我不怕连累,好歹堂堂大周的亲王,还有些家底可由着性子折腾。再者说,你我二人之中有一个聪明就足够了,你想对付哪个,只管交给我便是了。” 被他一通漂亮话哄着,沈思心境瞬间开朗许多,思及受伤之前晋王带着怒气的一番质问,他后知后觉地解释道:“守之,不管你信与不信,在我心里你与伯龄是不同的。我与伯龄相识在先,有数载同窗之谊,我想助他成事,想护他周全,皆因我将他视作至亲兄弟。但对于你,我一心只愿与你长相厮守,自今后生便同生,死便同死……” “我可不愿意!”不等他说完,便被晋王笑着打断了,“我比你年长十几岁,如无意外,将来总是要走在你前头的,若真格同生同死,那我的小念卿可就太亏了!” “亏不亏是我的事,与你何干。”沈思低声嗫嚅着,复又故作无奈地幽幽叹了口气,“我也没法子啊,谁叫王爷千岁你太过小性儿,如若你百年之后,留下我独活于世,你再见到我与哪位不相干的先生、公子过从甚密,只怕是做了鬼也要给我脸色看的。” 明明被人拿话贬损着,晋王倒开怀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是啊,怪只怪王爷千岁我早年间连个可以心生嫉妒的人都寻觅不到,如今老了老了,幸而得遇念卿,也可学学人家如何拈酸吃醋了。还要多谢念卿才是啊,本王这回真真是返老还童了。” 沈思原想再多戏弄晋王几句,可惜功力尚浅,到底还是憋不住笑出了声:“卫守之,你越发不要脸皮了!” 二人正自笑闹间,一名贴身侍卫走了进来,他先是偷偷瞄了沈思一眼,而后附在晋王耳测悄声说了几句话,紧接着又从袖笼里掏出一支白玉簪递给了晋王。 听完侍卫的话,晋王略微点了点头,将簪子接在手里细细验看一番,笑着对沈思叮嘱道:“说了这半天,也该乏了,你先躺着小睡一会儿,稍后药煎好了乖乖喝,不许耍赖蒙混。我这有些琐事,去去就来。” 那支白玉簪沈思有些眼熟,可一时又记不起哪里见过,他不想耽误晋王处理正事,于是故意不耐烦地朝外扬了扬手:“快些去吧,莫啰嗦了。便是面容再俊朗,每日对着也会腻的。” 怕晋王不放心,他干脆拉起被子闭上眼睛安安稳稳装起睡来。晋王又坐了片刻,听他呼吸声舒缓悠长,只当是真睡着了,这才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