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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就变天了,风很大,树叶被吹得呼啦啦的,吊床也晃得比平时厉害。我那阵子刚看了出海探险之类的绘本,兴奋极了,感觉自己像个在海洋上乘风破浪的勇士。” 柏尹能够想象出小萧栩站在吊床上的模样,有些想笑,但察觉到对方声音里的颤抖时,唇角又压了下去。 萧栩继续道:“后来风吹得更大,雨也开始往下降,我激动得不行,完全没注意到蜘蛛掉了下来。” 柏尹注意到,提及“蜘蛛”时,萧栩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不,不止一只。”萧栩胸口起伏着,双手捏成拳头,额头冒出冷汗,“落在我头,头上,还有腿上,很大,比,比你以前帮我打的大,大很多……” 柏尹看到萧栩的腿起了大片鸡皮疙瘩,整个人都在发抖。 “好了,我知道了。”他轻轻拍着萧栩的腿,示意不用再说,待对方不那么激动了,才站起身来,安抚道:“没事了。” 萧栩从二十多年前的可怖回忆中挣扎出来,眼神茫然又惊慌。 柏尹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心脏抽了一下,个中滋味难以言说。 自幼没了父母,柏尹与荣钧相依为命,遍尝人间冷暖,萧栩的这点“苦难”经历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更别说感同身受。 但胸口还是闷闷地痛了一下,双手不自觉地张开,想要抱一抱这胆小,却莫名引人怜惜的娇贵少爷。 萧栩低下头,突然觉得非常失落。 蜘蛛是他最怕的东西,而3岁时发生事是他挥之不去的阴影。 念幼儿园和小学时,他跟很多同学说过那次遭遇,但收获的除了女孩的尖叫,就只有男孩的鄙夷。 他们说—— “栩栩,你胆子好小哦,蜘蛛有什么好怕的?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对我打一双!” “栩栩,你长得像女孩子,性格也像女孩子啊?只有女孩子才怕蜘蛛,你该不会真是女孩子吧?” “栩栩,你好怂哦!我meimei都比你胆子大!” 他的倾述没有获得安慰,后来甚至还有顽劣的男孩专门抓来蜘蛛,偷偷放进他的书包里。 他怕极了,心中的阴影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大。长大一些之后,就再未跟人提过为什么怕蜘蛛,为什么怕夏天枝繁叶茂的大树。因为没有人会因此同情他,大家只会嘲笑他,继而抓住他的弱点,轻易将他击溃。 讲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不该跟柏尹说的,柏尹也会笑他。这种陈年烂事拿出来讲有什么意义呢?同情博不到,反倒惹人嫌弃。若说小时候不懂事,跟同龄人讲一讲还情有可原,如今都28岁了,还跟小自己8岁的心上人诉苦,这简直,简直…… 太蠢了! 可是他又停不下来,一旦开了口,就想讲下去。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倒出这沉甸甸的恐惧了,说到后面,他亢奋激动害怕,却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大约内心深处,仍旧盼望有人能够理解。 但是柏尹却让他停下来。 他住了嘴,第一反应是“柏尹也觉得我怂而矫情”。 脑子嗡嗡直响,像有无数苍蝇闷头乱撞。他想,不该说的,没人会理解。 整颗心都沉了下去,他抿着下唇,想要装得若无其事,眼眶却越来越红。 别人不理解没什么,当面或者背后骂他也没什么,但是柏尹不一样,一想到柏尹也因此瞧不起他,四肢就像顿时被抽了骨卸了力。 可是柏尹站在他面前,说“没事了”。 他有些转不过弯,不知道“没事了”是什么意思。 柏尹靠得更近,抱住他的头,轻轻拍了拍,低声道:“抱歉,问了让你难过的问题。” 他心跳如擂鼓,脸颊贴在柏尹上腹,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以前笑你怕蜘蛛,抱歉,那时我不知道原委。”柏尹感觉到萧栩在发抖,语气又柔和了几分,“别怕,也别再勉强回想,我都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拿‘怕蜘蛛’来笑你,也不会故意让你走树林下。” 萧栩“呜”了一声,紧紧搂住柏尹的腰。 他完全没有想到,柏尹会跟他说这番话。 25年来,柏尹竟然是唯一一个听过之后安慰他的人。 “夏天实在要从树下经过的话。”柏尹道:“我会陪你。” 第22章 萧栩再一次为自己过去没有谈过恋爱而后悔。被柏尹抱着,被温柔地安抚,却不知道接下去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才是正确的,也一时想不明白,柏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会陪你”四个字像一句咒语,令他浑身发麻,有如过电。他太紧张了,无法冷静下来思考,耳根烫得难受,呼吸间是柏尹身上浅淡的汗味与洗衣粉味。 他根本不知道,那味道之于自己犹如情药。 小腹涌起阵阵热流,情绪也跟着躁动起来。意识到腿间有了反应时,他又羞又惊,迅速侧身站起来,不让柏尹看出异常,粗声粗气地说:“我去洗把脸。” 说完就直奔卫生间而去。 柏尹皱着眉,手指不经意地动了动,同样心绪难宁。 萧栩刚才看上去太无助了,他只是想稍微安慰一下,但抱住萧栩的一刻,情势仿佛失了控,未经思索的话接连往外蹦,说到最后那句“我会陪你”时,才突然清醒。 与萧栩是什么关系?怎么会给出这种承诺? 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柏尹叹了口气,暗暗责备自己的多言,想抽烟,习惯性地摸了摸运动裤的口袋,才想起出来得太急,没带烟也没带打火机。 萧栩也抽烟,家里肯定有。他蹲在茶几边,拉开下方的抽屉看了看,没找到。 在别人家抽烟很不礼貌,但他实在忍不了了,并且第一次抽烟还是被萧栩带的,便没有思考太多,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问:“家里有烟吗?” 水声未停,萧栩也没回应。 他以为萧栩没听见,于是又敲了两下,“烟放在哪?” “在……卧,卧室的床头柜……里。” 柏尹愣了,萧栩的声音太奇怪,比平常低沉喑哑,似乎还软了许多,声不成声,调不成调,和水声纠缠在一起,莫名让人周身发热。 毫无由来的,他想起了那个夜晚听到的模糊喊声—— “小尹,柏尹。” 那时他以为是梦,醒来才知并非如此。 夜里纠缠寻欢间,萧栩的确那样叫过他,“小尹,柏尹。” 那么他呢?占有萧栩的时候,在萧栩身体里进出的时候,是否也曾发出过情不自禁的呻吟? 他站在卧室门口,用力甩了甩头,捏住眉心揉按,将那股难以名状的冲动压下去后,才快步走到床头柜前,一把拉开抽屉。 他太需要香烟了,今晚做了很多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