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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爷爷、不,谢伯伯,不惊不惊,我们没事不是,我是说,我终于找到你了谢伯伯,你不知道我有多也不对,我是想说,谢伯伯,这只偃甲蝎是您做的,好厉害!我能仔细看看吗?呃又错了,那个,谢伯伯,我从小就学偃术,我娘常说起您,我家还有您留下的偃甲那个,我好不容易找到您了,能不能请您看看我的偃甲?啊,还是不对!可恶!! 乐无异说的语无伦次,混乱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本已做好了要踏遍神州才能寻到自己心目中的男神的准备,如今这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他一时倒是有些无所适从,本能地想要让自己表现得好一些、更好一些,以讨自己从小崇拜的对象的欢心。 可越是这样,他便越是显得慌乱,只把自己急得抓耳挠腮,满脸通红,羞恼又有些怯怯地小心翼翼用眼角余光去瞥站在一旁的谢衣。 好歹也同行了一段时间,也算是同过甘共过苦,以往闻人羽和夏夷则倒也不是没见过乐无异这位富家少爷不靠谱的地方,可总得来说他还是一名值得信赖的可靠同伴,性格也是开朗大方,很好相处。 可是现在这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见着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太过害羞以至于手足无措的场景该怎么说呢快要被乐无异蠢哭了的两人再不忍直视,愤愤别开脸,一个以手抵唇轻咳掩饰,一个敛眉掩目装没看见。 谢衣倒是觉得乐无异这副模样挺有趣,他毕竟已是年长,对乐无异这样的少年天生就有一种长者的包容,何况乐无异这活泼欢腾的性子,实在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谢衣 莫急莫急,慢慢说来。 他温和地微笑起来,笑容比之之前,多了几分不易觉察的亲近。 你们缘何来到此地,又是为何要寻找谢某,找到了我又是要做些什么,小公子可慢慢说来,谢某洗耳恭听。 谢、谢伯伯 乐无异的表情,已经出离了崇拜,义无反顾地投身入闻人羽和夏夷则无法捉摸的玄妙境界。 你再颠三倒四,不如我先说。 闻人羽张了张嘴,以在百草谷行军时候锻炼出来的超强自制力将这句话咽了回去。她此次离开百草谷,是为了寻找失去踪迹的师父的下落,而唯一的线索就是师父失踪之时留下的一个谢衣所造的偃甲蛋。 为此,她追寻着偃师谢衣的踪迹,孤身一人走过许多地方。可惜谢衣虽然名气极大,却毕竟已是百年前的人,闻人羽找到的线索,也都因年代久远而不再具有参考的价值,即便心性坚韧如她,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无可抑制地心生绝望,不止一次地怀疑谢衣是否早已不在人世。直到不久前在长安偶遇了乐无异,误打误撞地和他一起登上了谢衣所造的偃甲船,从竹笋包子号的船员口中得知了谢衣的信息。 这是闻人羽离开百草谷之后第一次得到那么确切的信息。 之后在江陵,沉默寡言身份神秘的夏夷则因为些许是由也加入他们,一同去寻找谢衣。他们在江陵北郊的纪山找到了谢衣二十年前的居所,从谢衣留给竹笋包子号船员的信里得知了谢衣的行踪,虽然已是二十年前的行踪,可三人仍是抱着一试的心态来到朗德,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闻人羽有很多话想要问谢衣,有关于偃甲蛋,有关于雩风,有关于她的师父。 可现在,她尚有一件事没有做。 目光落在他们身后已无声息的孩子身上,神情较之一般女子要坚毅许多的闻人羽眸中露出了些许脆弱的悔意和痛色。反手将长枪负在身后,闻人羽收回目光,对谢衣抱拳一礼。 她实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孩子,头发乌黑发亮,眼睛又大又圆,鼻梁高挺,嘴唇红润,经过锻炼后的身形越发匀称,手长脚长,贴身的软甲勾勒出柔韧纤细的腰线,眉宇间因长年远征而带着凛凛英气,举手投足间皆是豪爽大气。 之前多谢谢衣前辈出手相助,我是闻人羽,这位是夏夷则,他是乐无异。我三人确是一路追寻前辈踪迹而来,有许多话想要对前辈说,也有些问题想要问前辈。可巴叶是因我们而死,我想先送他回家。 闻人羽的声音低了下去,隐忍的悲伤穿破了她一贯的坚强和冷静,铺陈在谢衣三人耳边。 夏夷则的面上也浮起了些许伤痛,他微微皱起眉,那些软弱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不见,只能依稀从他墨色一般的眼眸中窥得点滴残留。 在下与你一同,若非在下先前考虑不周,巴叶也不会 他走过去,将巴叶从血泊中抱起,瘦小的孩子软软地垂着头,身体还未有僵硬,却已通体冰凉,唯独沾染在手掌上的血仍有余温,粘腻腥甜地如有生命般死死贴附在皮肤上。 夏夷则眸中的痛色终于清晰了些,之前一直沉浸在见到谢衣的巨大喜悦中的乐无异也回过神,被拉回了这冰冷的现实。 巴叶 乐无异低低地唤了一声,有些不安又有些无措地抓了抓后脑,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头就去看谢衣。 他的眼神带着些莫名的仓惶,谢衣知道,那是一直以来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突然间背负上了另一人的性命的茫然和恐慌,也是突然实现了梦寐以求的愿望却又因为无法拒绝的现实面临选择的两难和担忧。这样的神情依稀有种熟悉的模糊感,谢衣什么都没有说,连面上温和的浅笑都隐没下去,只是略略颔首。 乐无异似乎从这简单的回应里汲取了无穷的力量,他回过头,目光又恢复了之前的坚定。伸出手摊开在身前,他点了点头,满脸的郑重。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我也是最后见他的人,应该送他一程。 目送他三人远去,直至没入那层叠的屋脊间再看不见,谢衣方才收回视线。 之前垂握在身侧的右手在面前摊开,掌心静静躺着的魔契石仍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幽光,附着的魔气浅薄到不仔细分辨便觉察不出。 面具下的长眉紧紧皱起,唇角绷起冷硬的弧度,谢衣收手成拳,力道大得几要将魔契石生生捏碎,却又在棱角没入掌rou时生出的痛感间回过神,松了力道。夕阳已是落山,空中已出明月,谢衣仰起头看着那轮月中模模糊糊的暗色轮廓出神,目光晦涩难言。 作者有话要说: ☆、相邀同回 乐无异三人回来的时候,神色并未见轻松几分,反倒是比之前还平添了几分郁郁,看起来一个个都满怀心思的模样。 谢衣摇了摇头,死生一事无论何时,都无法轻忽,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天罡,也会在生命逝去之时折下傲然的身姿。而乐无异他们,又毕竟,太过年轻。 谢伯伯,我们回来了。 乐无异走到谢衣面前,说话的声音显得没什么精神,与之前那副生机勃勃的活泼模样几乎迥异,整个人看起来都无精打采地蔫了下去。 谢衣心中微动,这幅模样似乎拨动了他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翻涌而来的熟悉感中,无可避免地挟带着对面前少年的好感。他微笑了下,神情柔软而又带着说不出的温和亲近,伸出手摸了摸乐无异的头顶,动作自然无比。 好孩子,难为你们了。 这只是再短暂不过的触碰,带着长者的安慰和包容,乐无异自诩常年在老爹和老娘的教育下已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却在此刻无可抑制地觉出些许孩童一般的委屈来。 他垂下眼帘,企图用自个儿作为男人来说有些太长太密了的睫毛遮住微微泛红的眼眶,嘴唇轻轻抿起,但巴叶小小的满是血迹的冰冷身体无时无刻不在他眼前浮现,以至于原本只是抿紧的嘴唇终是紧紧咬住,牙齿用力挤压出咯吱的声响。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些。 是我的错,是我太弱小了。这样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看第二次了 无异,你别这么说。 闻人羽伸出手,因为生命逝去的悲痛已经在眼底深藏。 她长于百草谷,作为天罡,已见惯了生死,即便无论在看过多少次,都仍会为了生命在眼前缓缓逝去的感觉而无力、悲痛,却也早已做好了有朝一日命殒沙场马革裹尸的准备。 若是你将巴叶的死揽到自己身上的话,那我的责任更大。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了,可现在身为天罡,我无法保护同伴的安危,身为弟子,我连师父的行踪都 闻人羽的声音低了下去,雩风的话仍是在她耳中回荡,那种随着时间流逝、在渺茫的寻找中渐渐攀升的不安感,几要将这位素来坚韧的姑娘吞没。 乐无异敏锐地察觉到闻人羽情绪的变动,他抓了抓脑袋,露出了如同以往一般的笑容,豪气万丈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闻人,你别担心,我们不是已经找到谢伯伯了吗,你都已经那么厉害了,你师父肯定比你还要厉害,一定没事的! 乐无异点点头,眼珠子一转,又贼兮兮地小声嘀咕了句。 不过闻人你可是女孩子啊,怎么比我还有男子气概 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就诶? 本能地杠回去的闻人羽回过味儿,有些茫然地眨巴了下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衣看得有趣,却也没有错过这三位少年人眉目间的隐隐疲色。金乌坠地,月色如水,他依稀记得往年这个时候总会收到寨民的邀请,想来若是没有这从天而降的祸事,今夜,应也是一个载歌载舞热闹非常的夜晚。 往昔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