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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只是你们还未寻到罢了,没有足印,那人是飞来的?” 说完这话,沈炼自己却沉默了。 所谓风过无影,雁过无痕。六界之中,还有谁比得过羽族,六翼加身,足不沾地,来去不留行迹? 沈炼不敢继续往下想,只深深垂下头去,不再说话。 鬼瞳瞧着他,沉默了片刻,道:“适才医官来报,说是当时亦在公主宫中的侍女浣儿已然醒了,说是瞧见了凶徒是谁,殿下此刻要去问问看吗?” 沈炼猛然抬起头,一个“去”字,旋绕在喉口,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他怕听到。 他怕他听到他不想听到的。 可他却又想听,他想听那个侍女说,他心中怀疑的,心中猜忌的,不过是虚假罢了,事情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沈炼坐在那儿,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后站起身。 薄唇微动间,冷冷吐出带血的字句。 “去。”他道。“我一定要知道,那胆大妄为的人,究竟是谁。” 沈炼进门的时候,浣儿正斜靠在软榻上,面色苍白,双唇无色,一副孱弱的惹人生怜的模样。 若是寻常,沈炼见了这般柔弱的女子,无论要问什么,话里便会先软了三分。可今儿却不同。 他正气着,心中怒火已快要燎到天上去了。 心都要被灼化了,又哪还有余裕去怜惜谁呢。 浣儿见了他,还没等沈炼说话,泪珠儿便已落下来了,只虚弱着声音道:“殿下,都是奴婢不好,公主让歹人害了,奴婢却只能在一旁瞧着。若是公主、若是公主殿下有什么不好,奴婢也不活了,求殿下治奴婢的罪。” 沈炼紧锁着眉,沉声道:“这本也不是你的错,那人连诡姬也防不住,定是修为大成者,便是鬼将也未必能敌,更别说你一介俾人了。你本无罪,我也不会追究你什么。”他顿了顿,又问了一句:“那歹人的模样,你都瞧见了?” 浣儿点点头,梨花带雨地道:“那歹人进来的时候,公主已歇了,奴婢正在一旁候着。却不想窗忽然被风吹来了,奴婢怕冻了公主,连忙去关,却不料让那人一刀砍在身上,又惊又怖,便昏厥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奴婢便听见房内兵刃相交的打斗声,便睁了眼去看,却不想正好瞧见那人。”她咳了几声,接着道:“那人打伤了公主,翻窗便走了,也不曾瞧见奴婢醒着。或许,是没料到奴婢没死,便饶了我一劫。” 沈炼锁着眉听完,兀自沉默了许久,又问:“那凶徒,是个什么模样的人?” 浣儿转着眸子,思索了一会儿,道:“是个白衣的男子,雪纱覆面,却仍能瞧见模样异常俊俏好看,周身冰冷,生有六翼。进入宫中时,足不沾地,行踪迅捷,宛若是灵巧的禽鸟。” 沈炼听着,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浣儿不察他神色,仍接着道:“那男子用的,是一并雪色长剑,公主以鞭迎战不敌。功夫套路甚么的,奴婢并不太懂,只知晓混战之中,公主击中了那人发髻。那人发上带着的什么东西,似乎落在地上,还发出极清脆的碎裂声。”她皱眉想了想,道:“就像是玉石簪子似的东西。” 沈炼点点头,坐在那儿,心中说不出的沉闷,偌大情怀宛若一滩死水。 此刻他若抬头,定能瞧见浣儿眸中神色不宁,眸光烁动,若他接着盘问细节,浣儿定应答不出。 然而,他并没有。 沈炼这一生,都不曾觉得,自己心神,会这般乱。? ☆、第二十六章 情至深处 ? 鬼王婚书第二十六章情至深处 离开浣儿宿处的时候,沈炼禀退了旁人,只同鬼瞳一道走,他在前,鬼瞳在后。 走到花苑中后,沈炼停在那儿,抬手折了支冥花,侧过身子,淡淡道:“你如何看待适才浣儿所说的话?” 鬼瞳神情不动,凝望着他道:“殿下是想问我,那婢女所说是真是假?” 沈炼却不答话。 鬼瞳似乎也并不盼着他答,仍接着道:“唇舌之间,真假之分,又如何得知。” 沈炼轻一嗤笑,道:“是,我再如何强,总也不能到她心腹中去,也听不出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鬼瞳仍瞧着他,片刻后道:“其实,殿下并非想知道她话中真假。便是有十人、百人也同她一般说辞,殿下也未必确信。此番问我,不过是在为不相信,找个托辞罢了。” 沈炼一怔,随后笑道:“你倒敢说。” 鬼瞳立在那儿,依然不动,周身上下,宛若凝然静止了一般。 是,九幽之中,唯一不惧怕沈炼权位的,除去诡姬和族中长老,便也只有鬼瞳。也因是如此,沈炼有很多事,自己想不通,便会问他。因他直言敢谏,而并不如旁人般,还要忌惮些什么。 沈炼垂着眸子,将那花枝放在手中把玩,低声道:“你能想到,适才她话中说的是谁,你心中有答案,对不对。” 鬼瞳只道:“那答案,殿下心中也有,你我之别,不过是我欣然接受,殿下却不敢相信罢了。” 沈炼转过身子,望着鬼瞳,眸中神情深然无底,宛若暗窟一般。 “别说只是个俾人的说辞,便是诡姬亲口告诉我,是凰兮做的,我也并不会就因此坚信着。只因我知他不是那样的人,有些事,他不会做,也不屑做。” 鬼瞳并不点头,只道:“便是殿下亲眼瞧见了,也要自欺欺人吗。” 沈炼思索了一会儿,随后淡然笑笑。 “若有朝一日,凰兮将我杀了,我亲眼瞧见了,亲身感受了。便是形销骨毁,堕入九幽深处、元神消散了……”他顿了顿,道:“我也坚信,他必有苦衷。” 然而,深信归深信,可凰兮与此事,必有牵扯。 便不是他,为何他发上的簪子,会落在此处呢。 沈炼向来是个直爽人,不善算计阴谋什么的。他辗转想了许久,又经鬼瞳提点,只觉得这桩事,多半是嫁祸。那浣儿瞧见的,多半是他人乔装的,或干脆是法术指出的幻影。 乔装也好,幻术也罢,都可解释。可碎在地上那枚簪子,却是实实在在的,确为凰兮的。 那歹人,无论是谁,又是怎样得到那物什的呢?若说是偶尔拾到的,也太过巧合。凰兮回到九天去,若一路平安,又怎么会遗失那东西呢。 若非偶然拾到,那余下的一种可能,便是抢夺。 那人能让诡姬毫无还手之力,定然不弱,若对上凰兮…… 沈炼一步步想到这儿,到最后,心都已凉了一半。本秉着坚信不疑的信念已慢慢安定下来,现下又开始焦躁,绕着花苑来回走了好几圈。 不行,他得去凤王殿看看。 登上云端的时候,沈炼仍埋怨着自己。在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