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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林外有人高声叫喊:“皇后娘娘驾到!” 肖长福吓了一跳,今日本该他在皇后跟前当值,趁皇后午歇,一时叫不着他,他便吩咐跟他的执事太监,说去别处办事,皇后那里有事让他先支应着,这才偷偷溜到漱玉阁来。 乍一听“皇后驾到”,肖长福也懵了,不及细想,急忙放开阮云卿,甩下一句狠话:“饶不了你。”转头就往前跑,赶去皇后跟前伺候。 肖长福走了,阮云卿冷汗直淌,顺着墙角滑坐下来,虚脱了一样,浑身上下抖个不停,连牙齿都打了颤。 这一次好险,下一次可未见得会有这样好的运气。阮云卿抱着膝盖,一面抖,一面想着该怎么办。 “没事吧?”头顶传来一声问候,阮云卿埋着头,一动不动,也不敢看来人是谁。 此刻真是狼狈极了,衣衫凌乱,头上脸上净是被打的瘀痕,阮云卿谁也不想见,他觉得自己没用透了,刚才那哪里算抵抗,跟奶狗似的,连咬人的牙都没长齐,那点抵抗实在是难看又可笑,没用不说,还花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真正的反抗不是这样的,要杀人于无形,要置人于死地,要一击制敌,打得他永世都没有翻身的机会。强攻不行可以智取,智取不行还有借刀杀人一招。那些欺辱他,伤害他的,全都要十倍奉还。 这念头在阮云卿脑海中闪过,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有了这些狠毒想法,难道真的是受的欺压多了,人的心肠也跟着变了么? 阮云卿甩了甩脑袋,不想去探究什么对与不对。他要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皇宫里保全自己,就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软弱。任人摆布,只有死路一条。他不想害人,也不会害人,但若是有人欺负到他和他的兄弟头上,那也说不得要使些非常手段,自保求生了。 扶着墙壁,阮云卿慢慢站起身来,脚下发虚,刚一迈步就往前栽去,险些跌倒。 平喜冷着一张脸,急忙上去搀扶,“怎么样,能走吗。” 阮云卿看着平喜,神思一时恍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刚刚是平喜救了自己。要不是他刚才大喊一声,惊走了肖长福,今日恐怕根本脱不了身。方才只顾后怕,竟没想到,这么背静的地方,皇后再怎么逛也不逛到这儿来,平喜怕是看见肖长福做的事,才故意大叫一声,替自己解了燃眉之急。 阮云卿心中一暖,先道了谢:“多谢你。” 平喜还是一副冷淡模样,面无表情地望着阮云卿,闻言立刻放开手,退后两步,冷冷说道:“我只是叫你赶紧去前面伺候,皇后来了,我四处找不到你,这才跑到这儿找人,难道那么些活儿,你想让我一个人做不成?” 明明救了自己,却不想让自己领他的情,阮云卿不由笑了一声,整了整身上的衣裳,道:“好,不谢你。” 平喜脸上一僵,转头就走,走出几步,突然又停下脚步,转回身来,轻声道:“要谢就谢你哥哥去。他不让我护着你,我也没那个闲工夫乱使好心。” 这话传进阮云卿耳朵里,无异于响了一个炸雷。 哥哥?是哪个哥哥?从赵青想到连醉,可他们几人都与自己一样,才进皇宫,跟平喜应该毫无交情才对。阮云卿想了半晌,最后才想到,平喜说的,应该是阮宝生。 这真是没想到的事,阮云卿自进了丽坤宫,不过见了阮宝生几面,还都是匆匆而别,连话都没说几句。阮宝生对他也没特别亲热,平平淡淡的,就像个无关外人一样。在阮云卿心里,一直觉得这个堂哥是不待见他的。 没想到,就是这个平日里对他爱搭不理的堂哥,时刻留意着自己的安危,嘱托平喜关照自己,并在最紧要的关头暗中帮了他。 阮云卿心中五味杂陈,心酸一阵,又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别人对他不好,阮云卿心里还自在些,一旦承了别人的好意,他竟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匆匆收拾了一下,洗了把脸,阮云卿跟着平喜回了漱玉阁。 皇后与孙婕妤在茶室中相对而坐,肖长福就站在皇后身后,一见阮云卿,一双眼立刻像勾子似的,直往阮云卿的rou皮里盯。 孙婕妤只带了一个贴身宫女,怀里抱着刚刚五岁的十三皇子,坐在软榻之上。 有宫女奉上茶果,平喜从内室拿过一张矮几,搁在软榻上,阮云卿捧过茶盘,平喜将烹茶所用的风炉,泉水、贡茶等物一一在矮几上摆好,跟着退后一步,悄悄拉了拉阮云卿的衣袖,让他上前为皇后烹茶。 阮云卿微微一顿,他倒不是不会烹茶,只是宫里的规矩,这些细致讨好,在主子跟前露脸的活儿,一般都是由有点资历的太监们做的,他才刚来,平时一般都负责递东西、打下手,单独烹茶这样的活儿,从来轮不到他。 果然,阮云卿刚凑到矮几跟前,拿起蒲扇,旁边站着的两个小太监就狠瞪了他几眼,看那样子,要不是皇后在场,他们非上来把阮云卿揪下去教训一顿不可。 阮云卿沉着一口气,他知道,这是平喜故意帮他,想让他在皇后跟前多露露脸,万一得了皇后赏识,肖长福也能顾忌几分。 这么做未见得有用,可阮云卿还是感激不已。他拿起蒲扇,轻轻将风炉里的火扇旺。炉里搁的是银丝木炭,燃着时带一点淡淡的果木清香。火旺了,阮云卿就在火上架起陶壶,揭开壶盖,注入半壶泉水,将水煮开备用,先把饮茶用的两个青瓷茶盏用滚水洗烫两遍,各往里拨进一匙碧玉银针。 杯壁guntang,茶叶一放进去,立刻焙出一股茶香,阮云卿待茶香慢慢发散,空气中的香味渐渐淡了,这才往茶盏里续上滚水,洗一遍茶,倒掉后又续上水,捧给皇后品尝。 阮云卿这一套点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干净利索,无半点凝滞,连平喜看了,都有些暗暗吃惊。阮云卿点茶的工夫几乎与他不相伯仲,手法也是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平日里看他为皇后点茶,偷偷学的。平喜素来冷淡,私下里从不与人来往,也从没在此事上指点过他,只是看了几遍,阮云卿就能将此技学到如此地步,不得不说一声难得。 果然,皇后还未开口,孙婕妤就先赞了一声:“好!” “还是皇后娘娘会调理人,这宫里大大小小,个个都是能干的。你瞧瞧,这孩子才几岁啊,手底下就这么利索了,再过几年,那还了得。” 皇后也露出一点笑意,问道:“你叫什么?几岁了?” 阮云卿急忙答道:“回主子话。奴才阮云卿,今年十一岁。” “哎哟,可怜见的,才这么大点就进宫当差。”孙婕妤搁下茶盏,使了个眼色,跟她的宫女会意,忙从荷包里摸出一个金锞子,递了过去。 孙婕妤道:“赏你了,不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