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小说 - 言情小说 - 游仙枕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只有一道剪影。”

蔡宜摸摸鼻子,抱膝继续听她讲。

“可惜,我只适合当将军,没胸襟当帝王,没学识当讲师,更没胆量当那个焚天灭地的千古罪人,当我看见业火的瞬间,我只想跳下去一了百了,让火把缠了我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心魔烧得干干净净。”杜若将狗尾草扔掉,抬起双手,缓缓捂住眼睛,“我累了,她也累了,与其让她回到世间受那些未来不知的苦,不如我走掉,在大山大河间飘飘荡荡,全当与她相伴了。”

蔡宜仰头看天,今天是个好天气,云淡风清,万里无云,春天尚不灼灼的阳光温暖而明媚,他又偏头去看缩成一团的杜若,阳光撒在她的后背上,却透不进她低埋的头和紧闭的眼。

“你走也走不干净啊,总有人记得你,岁岁年年积成心魔,像藤条一样紧紧攀着,谁也挣脱不开。”

杜若微微动了动,良久,方才小声喃喃了一句:“对不起。”

蔡宜去够船桨:“虽然医者劝人生,但生死由自己,所以不必对我道歉。”

杜若摇摇头,神色有些茫然:“我是对不起陆吴,仔细想想,我对他,似乎总是失约。”

第49章炊烟

草药一簇簇一把把堆积在船上,灰灰绿绿,将木船变作草船。杜若仰躺在上面,闻着春水浸润泥土的味道,觉得这气息真让人踏实。

蔡宜哼着不知哪族的民歌,反反复复几个音调。黑泽刀勾着他的衣角,随着摇桨的动作来回摆动,不一会儿刀鞘往下掉了些,露出挂着泥渣的刀柄——刚才割草药全靠这位闻名古今的绝世宝刀。

袅袅炊烟飘在芦苇上,给这一方静谧的山水染上烟火气。几位农妇结伴在江边浣衣,嬉笑打闹间扬起点点水珠。杜若看着她们,笑得祥和。

蔡宜又给脸上画起了鱼网纹。到了岸,清早过来捣乱的小孩又呼啦啦地聚过来。蔡宜将藜杖横在他们身前,护着草药。杜若从船上蹦下来,端着鱼篓,跟孩子们细声细语的讲条件:“好孩子都是乐于助人的,愿意帮老伯搬草药的乖孩子都会得到奖励,一筐草药奖励一条鲤鱼哦。”

小孩子们听了有鱼吃便一哄而上,把蔡宜撞得七倒八歪,蔡宜怀里抱着藜杖,嘴上忙喊着慢点慢点。

小孩子们背着端着草药跟在杜若后面,最小的小姑娘有些昏昏欲睡,被杜若抱起来。邻舍家的小男孩踢着路上石子,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兴高采烈的跑到杜若前面。

“杜jiejie,你们家来了个客人,长得特别俊,比我三哥还高,比我四哥还瘦,穿着一身白衣裳,一动不动立在门外,我早晨出门时就见到他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哦,是吗,这么久了,他应该已经走了。”杜若将小姑娘歪斜的小脑袋正正,靠到自己脖颈处,对孩子们笑道,“这一路辛苦你们了,把筐放到路边就行了,我把小丫头送回去,你们也快些回家吃饭吧,别让父母等急了。”

小孩子们乖乖挥手作别,一个个蹦蹦跳跳走在夕阳下,将日落西山的垂暮之景映衬的分外活泼。杜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睫毛直直遮着眼睛,上面被夕阳染上金色,颤一颤,似乎能掉下几个金珠。

邻舍种着一株海棠,海棠枝繁叶茂,同昴日星君那株扶桑树一样,不知不觉攀上了自家的墙头。杜若将斗笠的白纱翻上去,心情颇为愉快的推开柴门。

院子里被打扫过,墙角放的药炉也被从里到外清理的干净,劈好的柴整整齐齐堆在旁边,往上看,半开的轩窗下放这一个净瓶,瓶里插着一株海棠花,白色的,像是早春还未融的雪。

杜若脸上的笑僵住了,她定定看着瓶子里的花,不愿意挪开半分。屋里屋外的两个人隔窗静静站着,谁也不开口,只盯着海棠花出神。

半晌,陆吴长叹口气,放弃了这场沉默的对峙,低声道:“你身子好些了?”

杜若挪了挪脚,嘴角往上提了两下,发出的声音仍然有些不自然:“你呢?你身子好些了吗?”

陆吴笑笑,匆匆几步从屋子里走出来,在海棠花树下立定:“我瞒着真人逃出来的。山上春天来得晚,桃花梨花海棠都不开,我看着无趣,便想着跑下来看你。”他又上前一步,展开双臂,目光柔和而坚定,“你不过来吗,就这一步。”

杜若没有抬眼,手在衣袖里攥成拳头,挣扎了片刻又一点点松开,她盯着被山上污泥染黑的鞋尖,缓缓道:“纵是我悬崖勒马,之前犯得罪过也足以被押进天牢地府千刀万剐。神尊把你塑成一把经纬天地的利刃,你又何苦背了师恩,一而再再而三的护我。”

陆吴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儿,忽而笑出声来:“反正你不过二十年的光阴了,换到天上仅仅只有一朝一夕,他们便是要将你缉捕归案,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杜若自嘲的笑笑:“不牢你们费心,等时日到了,我会自行了”

“你真不过来吗?”陆吴猛地打断她的话,晃晃抬起的手,偏头看她的眼神真挚得宛若孩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肯定合你心意。”

像是被无赖缠得不耐烦了,杜若皱着眉头去看陆吴,边说边往前走:“我最烦同你说话,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绕来绕去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陆吴笑得好看,待人走近了,便去拉手,他虽是男子,但保养得当,比起杜若这双饱经风霜从不搭理的糙手,他那一双手可谓是色泽莹白,纤细柔嫩。可惜两个人的手都是冰冰凉凉,手掌贴在一处,没有一点温度。

陆吴亲昵的用鼻尖去蹭杜若,被杜若偏头躲开,后者身子直往后仰,嫌弃的仿佛面前是多么难以忍受的腌臜之物。陆吴显然已是习惯杜若的态度,笑得依旧开心,松开一只手缓缓摆平,片刻后,掌心化出莹莹柔光,柔光渐渐散开,露出薄薄白雾,一只沉睡的小白犬蜷缩在里面,听到风声,颤了颤耳朵。

“鹄苍。”杜若伸手要去碰,僵在半空中又落下。陆吴把她摇摇欲坠的手拉起来,将这一团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