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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忽然脚步声近,颜少青端了茶水,坐到一旁的椅上。“张嘴。” 那人双目紧闭,不理不睬。颜少青以两指固定住他的下颚,将整杯茶水尽数灌下。 “咳咳……你要杀便杀,何必如此侮辱于我。”温热的茶水滑入肚腹,那人脸上登时有了几分血色,但神色间却更加愤怒。 颜少青放回空杯,转身又来解他衣衫,那人又羞又怒,骂道:“你不单是个魔头,还是个yin贼,你你你……别碰我!” 颜少青睨了他一眼:“不想我坐实yin贼之名,就乖乖闭嘴。” 那人倏地收声。 身上的湿衣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袭干净清爽的白袍,那人窝在被中,只觉浑身都暖洋洋的十分舒服。“喂,大魔头,你擒了我不杀,到底耍甚么阴谋诡计?” 颜少青从卷上抬起目光,向他望去。 那目光深沉如海,又漆黑似夜,那人被他盯得心中发毛,唯恐他再又说出甚么将自己煮了之类的话来,忙道:“你别说,小爷一点不想知道!” 见他垂下目光,继续专注于手中书籍,那人又耐不住寂寞道:“喂,大魔头,你除了看书能不能干点别的?” 颜少青依言放下书卷,点上檀香,架起古琴。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弦,一曲潇湘水云缓缓流淌而出。虽不愿承认,但这曲子确实是他迄今为止所听琴曲之中音色最美,聆听之下,心绪渐平,困意随之袭上,竟沉沉睡去了。 静夜中烛火轻摇,一曲毕了,舱中再无声响。河中央,一艘画舫无风自动,渐渐驶向远处。 翌日清晨,那人自梦中醒来,只觉腹中饥肠辘辘,翻身坐起,正待下地时,猛然发觉自己的xue道已解,四顾下发现舱内无人,他欢呼一声,打开舱门往外逃去。一出门便即傻了眼,但见四面江水滔滔,一望无际,连块落脚的凸石也没有。 瞥眼看见船头立着一道伟岸身影,他冲将过去,一把提起对方衣领:“这是哪?你要带我去哪?” 颜少青眸光沉沉:“我也不知。”那人怒火中烧,也不管眼前之人是为江湖中恶名昭彰的魔头,一把将其推到桅杆前,揪住他的衣领道:“赶紧将船掉头,将小爷送回去!” 颜少青垂眸对上他怒气渐盈的眼:“你还未发觉么?” 那人怔了怔,问道:“发觉甚么?” “这船,停不下来。” 他话音一落,那人只觉一股寒气自背脊直窜头顶,松开他的衣领,疾步奔向舱室,须臾后又推门而出,大声道:“这船上舵也没见,桨也没见,为何能开动?” 颜少青依然是那句话:“我也不知。”那人几欲抓狂。 半夜雷雨交加,江面上一片水汽迷蒙。那人抱住膝盖,在床角缩成一团,忽然一个响雷打下,他将头颅埋进膝内,浑身发抖。剧烈摇晃的船舱中,颜少青稳坐如山,丝毫未受天气环境影响。 “你怕打雷?” “小爷……才……才不怕。” “那就是怕下雨了。” “你才怕……下雨。” “那你抖甚么?” “小爷身子冷不行么?” 突然身后一重,一副温暖的胸膛贴上背脊。那人嘴上逞强道:“谁要你多管闲事。”身子却一个劲的往对方怀里缩。 许久之后,雨声渐歇,那人安下神来,咕哝道:“你这魔头,也没传闻中那么坏嘛。”等不到对方回答,他转过头道:“喂,大魔头?”灯火下只见一张沉静的睡颜,眉眼间全然不见平日的疏冷,反增了几分恬淡。 那人又唤了声,见他果然睡熟,反手拔下发簪,往他颈项刺下。簪尖距离对方只余寸许,忽又忍不下手,只觉他均匀沉稳的呼吸落入耳际,比刚才的大风大雨更能撼人心神。 心脏擂鼓般的狂跳,发簪自手中滑落,不知掉到何处,那人忽从床榻跃下,推开门跑了出去。 颜少青眸子睁开,扫了眼在狂风中摇摆不定的舱门,又再度阖上。接着,一声叹息,自他的唇边逸出。 清晨,一轮旭日缓缓升起。颜少青将几碟点心摆在船头,那人毫不客气,伸手便取,待填饱肚子,发出一声感叹道:“若是有酒,那就更好啦!” 颜少青在他身旁坐下,凝视江心升起的太阳。那人突然转过头,踌躇道:“昨夜……” 颜少青缓缓开口:“前方船一靠岸,我就将你送走。” 那人愣了愣,聚起目力向远处眺望,果然发现江面愈来愈窄。他在船上呆了数日,大是气闷,听说可以上岸,不由喜形于色。 晨曦映在那双狭眸之中,令人心为之动,神为之夺,男子在心中轻叹:这究竟是幻境,还是魔障…… 两人日出而坐,日落而息,如此过得几日,水流愈加湍急,两岸青山也渐渐靠拢。颜少青负手立在船头,凝视苍穹之上,一只南飞的孤雁。那人来到他身后,奇道:“大雁迁徙无不是成群结队,这只莫非是没跟上队伍?” 颜少青却不回答,只是道:“待船靠岸,你全力施展轻功跃起,我会助你一臂之力。”那人点了点头,过了一阵又问道:“你不想和我一同上岸?” 颜少青默不作声。 非是不想,而是不能。几个昼夜,他数次试图离开,却发现每到触岸之际,又会被送回船舱。他最终明白过来,若不破阵,自己便永远休想出去。 几日相处之下,对方的脾气那人也摸透了几分,撇了撇嘴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见其仍是不为所动,那人一字一顿道:“你是怕人寻仇。” 颜少青神色冷淡:“便算是。” “……” 见左右都套不出话来,那人泄气似的往甲板上一躺,枕着双手抬眼望天。 到了半夜,又是电闪雷鸣,那人惊慌失措,一头扎进被窝。颜少青起身关窗,便是此时,一只惨白的手掌捅破窗纸,倏然伸进!那手掌上全是狰狞的尸斑,淌着雨水,就要来抓他手臂。 手指尚未触及他衣衫,蓦地里银光闪动,整只手齐腕而断。 鬼纹刀暗无声息的归入刀鞘。 那人自枕下拔出剑来,起身喝道:“有刺客?”一言甫出,便自愣住,前几日自己还为刺杀他而来,怎地当下和这魔头共处一室,心下不仅无半分抵触,更隐隐生出几分同仇敌忾之心? 再看那快逾闪电的一招,对比当日他同自己动手,那时招式虽亦精湛,但决计不如眼前这般狠辣,这人难道……唯独对自己手下留情?为甚么? 他心中波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