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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边摆满了酒瓶,身上深深浅浅地印着酒渍。而靠近中间的一张桌上,几名下巴长满了络腮胡的黑袍骑士正围坐在一起赌博,黑袍下几人的剑柄都露了出来。 哈德良收回了视线,抬眼看向面前正懒懒地撑着头,随手拨弄着手中酒杯的伊兹,开口说道:“你这么正式地找我谈话的次数可不多,这次是因为什么?” 伊兹没有抬眼,仍旧自顾自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那杯子是玻璃制品,里面的壁上光滑无比,外面则刻着马赛克图案。她慵懒地开口:“团长,五年前你将萧带回骑士团的时候,我便能感觉到他的疏离感。他从来都不像一个十岁的少年,在我眼中,他的心中有一条线。” 说到这里,伊兹将手中的杯子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桌上,杯底磕在木质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这条线左边,”伊兹将手中的杯子往左边移了移,抬眼直直地盯着哈德良,“是上帝。右边,”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重新将杯子移回右边,平淡无波的声音响起来,“则是撒旦。” 伊兹收回手,双肘靠在桌面上,抬手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处,抬眼问哈德良:“那时候你说你是因为那孩子灵活的身手和精妙的刺杀技巧而带过来的,之后你更是待他亲密无比,将骑士所学的各种知识都教给了他,格斗技巧、剑术、甚至贵族礼仪。” 听伊兹说起多年前的历史,哈德良有些疑惑,然而他很耐心地没有表示什么,只是静静地望着伊兹,示意她说下去。 “骑士团发展到现在——一百名骑士,三百名步兵,我和威廉都感觉到了有些力不从心。今后骑士团如何发展这个问题已经不容忽视,对此我和威廉都有些猜测,却没有什么定论,毕竟骑士团的方向还是掌握在你的手中,而你之前拒绝了很多贵族的招揽,其中便包括安条克公爵。” “不错。”哈德良点头,“我只是认为并不到时候。若是臣属于某个贵族,骑士团的规模过大,很大可能会被重新编制,这是我不能接受的一点。波西蒙德公爵手下有一百个骑士,下属封底中还有两百多个,若是金蔷薇加入了进去,势必会被划分进不同的队伍中。” “这点我们可以略过,骑士团今后的发展你可以掌握住,我跟威廉都相信。我想问的是,你对萧到底是什么想法?” 哈德良此时有些惊讶,关于他对萧的心思骑士团长久以来都是当作八卦私下不断谈论着,对此所有人都一清二楚,他自己跟萧瑜都曾多次听到骑士们围在一边聊天的时候谈到过,更何况从众人调侃地称呼萧瑜为“小安提”这一点上便能看出众人对此的态度。此刻伊兹将问题摆到了明面上,而且是以一种郑重的语气提出的,哈德良一时有些迷茫。 对萧瑜是什么感觉?一开始是因为对这个仅仅十岁便锲而不舍坚持着将自己任务目标杀死的少年感到兴趣,待刻意地接近了之后才发现这少年的言行根本就不像个少年,与他谈话,便如与同自己一样大的人对话一样,这种感觉让哈德良对他更加感兴趣了。 待慢慢接近之后才发现,少年平时静静地在一边将自己的存在感抹到最低是一种刻在了骨子里的本能,这种强硬地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开,仅仅带着一种局外人或者是旁观者的眼光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的疏离感,让哈德良对这个少年产生了些许的心疼的感觉。 之后越是接触越是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方身上。后来,哈德良发现了少年会有一段时间的不对劲。尽管他尽力地隐藏,但是在无时无刻不把自己注意力放在少年身上的哈德良眼中,这一切都透着不对劲——少年常常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十天都不说一句话。 这个时候的少年在出任务时会变得极端嗜血,哈德良犹记得少年面色不变地沐浴在血水中的模样,眼神沉寂,不带任何的情绪,然而手中的动作却是不带丝毫的犹豫,每一击都正中对方的要害。 那时候的哈德良对沉默的少年没有一点办法,只能不断地与他说话,然而这些都没有什么用,直到某次哈德良不经意间见到少年狰狞斑驳的手腕,他才确定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少年在这段时间内一直在自残——手腕间布满了伤口。 哈德良确定那时候对于少年的感情还是心疼居多的,然而长时间的相处却让这份感情慢慢变了质,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团长。”对面伊兹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你确实是喜欢萧的吧?” 从思绪中醒过来,哈德良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感情,便干脆地点头:“是。” 伊兹闻言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的神情,她只是重新端起了眼前的杯子,将一边侍酒女端上的酒倒入两人的杯中,顿时,杯中的红色的液体缓缓沿着杯壁上升。 “既然如此,作为骑士团成员,我只能提前向你作出提醒,萧可能是上帝,也可能是撒旦。在私人问题上你的事轮不到我说什么,只是在骑士团的问题上,我希望你能够一直保持清醒。当然,我还是爱着萧的。” 说完,伊兹便歪头笑了一声,抬起杯子晃动着其中的红色液体,然后轻轻往哈德良杯沿磕了一下。 —————— 耶路撒冷。 桌上各式餐盘被鱼贯而入的仆从们端了出去,莱特起身,走到了右侧的书桌边。桌面上摆放着的便是之前萧瑜见到莱特翻阅的那几本书。 “这是关于麻风病的资料?”萧瑜上前,翻开一本书,那本书的皮质封面厚实而平滑,捧在手上有着不小的重量。萧瑜翻开的那一页,左边写着如蝌蚪般的阿拉伯字母,右边则是一幅画,画中仍旧是全身被绷带包裹着的人形,一边医生模样的人形执起病人的手,另一只持刀的手悬在病人手腕的上方。 莱特瞥见上面的图片,便在一边开口道:“这是放血治疗,东方医生的治疗方法。” “你更信任穆斯林的医生?”萧瑜继续翻阅着手中的书本,好奇地问道。 莱特将堆在桌上的书本都叠了起来,指着这一堆书说道:“至少穆斯林医生的手札中有用药物治疗的方法,而欧洲医生对此最常用的治疗方法便是祈祷——这对我没用。” 萧瑜闻言,抬头,见莱特神色间并没有什么波动,便再次低头看向书本内容。 “这些书,”莱特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忽然响起,“我从知道自己患上了麻风病后便仔仔细细地翻阅了,只是越查越绝望。” “总会有点用处的,至少能延缓病情。”萧瑜垂下眼,叹了口气。 静默了片刻,莱特笑了一声,然后开口对仍保持着看书姿势的萧瑜说道:“既然没有什么帮助,便也不用再看了,这些书是我向老师借来的,我打算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