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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直到入夜才能过来瞧瞧他,时常坐在他榻边,而后趴在榻侧睡到天亮。萧然好几次醒来,手都被这人抓着,甩不掉挣不开。 待到他能下了地,披了世子衣,竟发觉衣带宽减,瘦了一圈。 萧然掸掸衣角,出了门直往八皇子易持处。 国子监出了命案后已被封起,七皇子生母位分低,哭天抢地了几番后被安顿在宫所中,名为静养实为圈禁,也再掀不起什么风浪。此案便如此快速地,雾里看花地揭了过去。 那他岂不是白住了近月的大牢?着实不划算。 萧然来到易持宫门前,只见宫人稀往,冷清得能和他一比。空旷之中,易持与他的侍读兴怀的谈话声便显得更为响亮。 宫人刚通报他来了,易持就扔了笔跳起来,跑去抓着萧然两臂上下察看,激动得语无伦次:“我先前去看你,你在榻上昏沉得不省人事,见了我张口就叫成六哥,我只道坏了,萧然成傻子了……如今,如今……你总算好了!” 萧然拍他肩:“劳你挂心了。”两人相语一番,直到兴怀见天色不早起身告辞,萧然才挥开易持激动的手,起身同离。 踏出八皇zigong门,他跟在兴怀身旁,并不离去。 “世子可是有什么事找我?”兴怀走到无人处,停了脚询问。 萧然审视了这位瘦弱的太傅之子,许久后退开一步弯腰:“萧然多谢赵公子,救了六皇子一命。” 兴怀四望,确认无人,低了声:“世子,这种玩笑开不得。” “赵公子,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想知道一些细枝末节。不然当初在牢中,大可推你出来抵罪。”见兴怀默然不答,他又开口:“易持知道是公子害了他手足么?” “与八殿下无关!”兴怀猛的抬头,盯了萧然片刻,垂首道:“此处不便多话,兴怀恭请世子明日到赵府一叙。” 萧然点头,转身时又被叫住:“敢问萧世子,你当真拿八殿下当朋友?” “那是自然。” “那六殿下呢?” 他静了片刻,而后轻声说:“天下惟我可欺他,害他,旁人一个不许。” 隔日他光明正大出了宫,到赵府时,兴怀已等了许久。 入了赵家密阁,他卸了往日在八皇子面前的开朗面具,苦笑问:“世子如何敢断定我是凶犯?” “我并无断定。公子不过是补刀杀了人,最开始的凶犯依然是那名侍读,以及……”萧然没有说出那个敢和东宫分庭抗礼的名字,顿了顿继续说:“我仔细看过皇甫弘净的尸体,后脑有淤血粘附头皮,基本是那侍读所为。有人想让皇甫弘净死,他的侍读就是下手者,只是也许他太害怕,没能一口气下重手,只将人敲到晕死,拿刀刺了一下便落荒而逃。” “此后有第二个人进了国子监,想来皇甫弘净与此人相识,昏沉间只顾着呼救,但此人彻底杀死了他。”他看向兴怀的手,“我未在现场找到皇甫弘净衣上的腰带,猜是公子以此勒死了他,然后……” 兴怀静默听着,甚至还点了点头。 “我猜你拔走了原本刺在他腹部上的刀,用了他自己那把御赐的,在那个创口上反复再刺,最后将那段腰带塞入其中,再将刀重新刺入。”他缓缓说着,“我想,原先的行凶之器,是属于六殿下的。” “但能这样做的,人人皆可,不独为我所动手。”兴怀轻笑,不回应他的猜想。 “只有公子的手,才能勒出那样的痕迹。” 萧然抬起自己的左手看着他,而兴怀看的是自己的右手。 “赵公子,你在指点易持字体时,从来不动笔,只是口耳相传。你在武场从不挽弓,你在国子监为易持磨墨,用的一直是左手。” 萧然逼近他:“你不是天生惯用左手,但你的右手用不了。皇甫弘净脖子上的勒痕,只有你这样特殊的用手才会形成。你成为易持侍读的时间并不长,可六殿下与你的关系非同一般,想必是公子曾担任过其他皇子的侍读,才能与他常打交道。而我印象不深的皇子侍读只有两位,一是三皇子,”他声音微冷,“二是皇甫弘净。” 兴怀的脸隐在阳光照不到的阴翳里,半晌,其苍白的脸上浮现怨毒与憎恨交织的怪异笑容。 “世子,你当真想知道……其中的细枝末节?容我先声,”他低低笑着,“六殿下也在其中。” 萧然毫不犹豫地点头,他本就想知道皇甫六的事。 “好。”兴怀请他落座,“容我先问一个问题,世子对三皇子皇甫飞集的印象,是怎样的?” “毒辣狡诈,野心勃勃。” “那是如今的皇甫飞集,我问的是,当初还在宫中,尚未加冠入朝的三皇子。” 兴怀观察着他的表情,他在试探他。 萧然想,未加冠,那就是两年前,或者说是在他坠马之事前,可那四年里,他想不出有什么不妥。 “我与他几无交集。六殿下告诫过我,因此我从不主动接近他,他也不曾来打扰。” 兴怀楞了片刻,失声苦笑:“六殿下……”他整理了一些词汇,语气有些森然:“那么让我来告诉世子,未加冠之前的皇甫飞集,是为宫中第一妖魔,荒yin,卑劣,藐视纲常,以羞辱他人为趣,以……”他的手抓紧椅子边缘,试图令接下来的话不要显得太过耻辱:“以□□他人,施加暴行为乐。” 萧然眉一跳。 “我和皇甫弘净同年所生,自五岁便成为他的侍读,我挂念过他,相信过他,但这个我所深信不疑、几欲成为我信仰的人……” 却在他三哥的一句暗示下,毫不犹豫地、毫无留情地将他送到那个恶魔取乐的密室里。 “世子,你尝过那种滋味么?你奉他如神明,他视你为粪土,只要能使他有利一毫,不管要你忍受何等酷刑,他都会乐意至极地将你推进去!看着你百蚁噬身、皮开rou绽,还能拍掌称庆!” 他的牙齿咯咯地战栗,双眼早已赤红:“奇耻大辱至此……我却仍……却仍努力地……试着再去相信他。我自欺欺人地以为,是皇甫飞集逼迫的他,等到那人腻了,七皇子仍是那个七殿下,赵兴怀仍是那个侍读……” “可我从没想过,皇甫弘净会成为另一个皇甫飞集!” 被他人折磨,迫于权势,不得不咬碎牙吞血泪忍受。可当折磨的变成那个自己满心信任与敬慕的人,还要叫他如何强忍? 他粗鲁地捋起右袖,将右臂上可怖的伤痕暴露于日光下:“我废了自己执笔的右手,向他陈述我失去侍读资格的事实,才凭此逃离。” 皇甫弘净在他手中断气的时候,那个乞求恐惧的目光让他痛快。 他也曾以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的七殿下。 “当日我见他举止不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