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小说 - 耽美小说 - 燃灯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荒野庙中的佛像大多泥塑,粗制滥造,又积了一身尘埃。谢逢殊多看了几眼,开口总比过脑快:“泥塑没有你好看。”

    语毕,谢逢殊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

    就算这么多年谢逢殊的脸皮已经堪比城墙,就算两人也算是熟识了,就算这人是真的好看——

    对着一个和尚说这种话,自己可真是有点……不要脸啊。

    绛尘听后没对这话发表什么评论,只是一怔之后,唇角居然有了些许弧度。

    那点弧度太过微弱,连个笑意都算不上,但确实使他的面容在一瞬柔和了起来,甚至有了几分温润如玉的味道。

    他看着谢逢殊,突然对着谢逢殊伸出了手。

    那动作仿佛是要来碰谢逢殊的脸,谢逢殊措手不及,蒙在当场不敢动作,直勾勾地看着那只手离自己越来越近,贴着自己的侧脸而过。

    随后,他感觉自己右耳被人轻轻磨蹭了几下。

    那两下轻得仿佛只是羽毛拂过,一碰即离,谢逢殊却感觉自己耳边被碰到的那处突然烧了起来,热气从耳边直窜到脸颊,大冬天的,烧得他脑子有点不清楚。

    这这这是干嘛呢,总不可能是佛修什么特别的礼节吧?

    就算是要干嘛……对面还有嘲溪睡着呢!

    大概是他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绛尘顿了顿,摊开手。

    “蛛网,许是入庙时蹭到的。”

    ……谢逢殊收回刚才那句话,重新下了两个结论。

    一是,作仙万不可自作多情。二是,自己确实是,太不要脸了。

    作者有话说:尸陀林本来是佛教葬尸场,本篇借了个名,内容完全瞎掰,如有不妥请告知,我立刻修改。

    第18章 尸陀林2

    第二天一早,日出云霁,风雪已停。

    谢逢殊醒得早,嘲溪不知道去了哪里,绛尘依旧闭目坐于柱前,谢逢殊盯着对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从眼睫看到鼻尖,又看到淡色的双唇。

    明明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却让谢逢殊看得莫名舒畅,心生春风。

    谢逢殊犹豫着是否该叫醒对方,还没等想好,忽听到庙外一声鹤鸣。

    他出了门,见一只白鹤越过云层从南方飞来,最后落在谢逢殊面前盘旋了两圈。

    谢逢殊越看越觉得这仙鹤有些熟悉,下一瞬便听见眼前这东西开了口,一股小孩的稚嫩语气。

    “谢逢殊,你怎么还不回家!前几天符光君和玉玑君又来无明山啦,我说你于无明崖下的洞府里闭关,暂时不见人。符光君可不高兴了,走的时候脸拉得老长——对了,你在人间给我买了什么,先说好,我不要糖人!哎呀,先不管了,反正你记得快些回来,不然等符光君发现了可没你好果子吃!”

    谢逢殊:“……”

    这一串话语速极快,连珠炮似的灌入谢逢殊耳中,听起来吵人得很。但谢逢殊许久没听见鸣珂叽叽喳喳的声音了,听完反而带了点笑。

    他耐心冲着仙鹤道:“怕什么,那裴钰还能吃了我不成?放心吧,就快归家了,等回来一定给你带新鲜玩意儿。”

    待说完,谢逢殊轻轻一抚仙鹤顶,他眼前的白鹤便长啼一声,盘旋半圈往东方而去,飞快隐没在了云层之中。

    等鹤影已经看不到了,谢逢殊收回目光刚欲转身,冷不丁身旁传来一句:“裴钰是谁?”

    这声音低沉又毫无征兆,谢逢殊差点被吓得打了个激灵,回头便见嘲溪站在身后。

    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

    谢逢殊深吸一口气,答:“符光仙君裴钰,天界司法之神。”

    “位分比你高?”嘲溪道,“还是处处针对你?不然怎么会说没你好果子吃?”

    ……位分这词真是用得好,恍惚之间谢逢殊都觉得自己待的不是仙班,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后宅了。

    反正和眼前这人说了也无碍,何况一路相处,嘲溪虽然脾气不好,倒也不是爱说闲话的主——他连说话都不乐意。

    谢逢殊索性一摊手:“倒也不是,呃,位分的事,裴钰乃天界武神,向来严厉,针对倒也谈不上。”

    谢逢殊想了想,答:“反正,我与所有仙君都极少往来。”

    谢逢殊刚飞升时便被分到了无明山,刚开始时他连个仙童都没有,无明孤山深海,云雾百年不散,因不见阳光,草木难生。院子里的千瓣莲都是他养了又死,死了又养,折腾了百年才活下来的。

    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每天便拎着点零嘴屁颠屁颠跑去其他仙君的住处唠嗑。只是天上的神仙好像都难有闲暇。谢逢殊也不在意,这家说诸事繁忙那就换一家,那家说闭关修炼便再走一处,那么大个仙界,被谢逢殊乐此不疲地跑了个遍。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符光君裴钰便拿着天旨到了无明,冷面冷眼地将他训斥了一顿,说谢逢殊随处乱跑,搅扰其他仙君修行。

    谢逢殊还以为真是自己叨扰了别人,还虚心反省过一段时间,也不大往外跑了,乖乖等着天帝或王母寿辰,或是几十年一度的诸仙聚会。

    三月初三王母诞辰,广发请柬,天界所有仙君皆需到场祝贺。谢逢殊挑了自己刚开始种的、院子里唯一活得好好的一株千瓣莲当作寿礼,抱着花在院内等了一整天,从红日初升等到皓月浮海。

    没有人来送请柬,也未有人来叫他。

    谢逢殊甚至以为自己记错了时间,或是宴席出了什么变动,含蓄地问了一位司礼仙君,对方诧异地道:“王母寿诞?办了啊,天界所有仙君都来了,好不热闹!”

    谢逢殊才知,自己是被人忘了。

    他又想到以前他拜访各个仙君时的种种推托,才如同醍醐灌顶——原来诸位仙君都不太想见我。

    从此,谢逢殊就很少出门了。每天在院中看看闲书,莳弄莲花。直到后来,他觉得再没人陪着说话自己估计要成为天界第一个哑巴仙君了,修了书信,问天庭能否给他一个仙童。

    隔了许久,无明山上终于又多了个鸣珂。

    谢逢殊挑挑拣拣地说了些,最后道:“所以说,几百年见不上一面,哪来的针对?”

    他一边说一边去看嘲溪,没承想对方脸色漆黑,皱着眉骂道:“这还不叫针对?”

    说着似乎不过瘾,瞪着谢逢殊道:“别人针对你还忍气吞声,不敢打回去吗,?成这副样子!”

    ……得,妖界真是直来直往快意江湖。

    “你生什么气啊?”谢逢殊颇有些委屈地团着手,“那是天界,好歹大家都位列仙班,随便打人多不好。”

    谢逢殊又道:“再说了,要说针对,别人倒也没有长恣君这一路针对得我多。”

    嘲溪闻言立刻冷了脸:“我针对过你?”

    谢逢殊没说话,只睁大眼睛与嘲溪对望,那意思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