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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凝重,这次来津,乔司令给他暗中下了警示,一言一行都被那人收在眼里。 张管家也瞧明白了,斟酌再三后还是将心里憋的事说出来:“四爷,你还记得上次让我一直盯着的徐妇人吗?” “徐桂英她怎么了?” “我查出一件很蹊跷的事,跟李少爷有关。” “说。”程翰良受不得他想讲又卖关的样子。 “我们派出的人发现徐桂英经常在警察局附近逗留,还每次托人送东西进去,后来找了个人去问,得知她想送东西给一个叫李生的地痞无赖,而这李生据说又是她儿子。这可就奇怪了,她儿子不是李琅玉吗,而且也没听李少爷说有什么兄弟。”张管家疑惑重重,“四爷,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程翰良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嗤笑,他懒洋洋抬起眼皮,有路灯光亮揉进眼底,声音略乏道:“还能怎样,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呗。” “那……要抓吗?”张管家持着疑虑,他现在有点弄不清程翰良的想法,照理说,他应该动怒大发雷霆,可是他没有。 入冬后的风随着汽车疾行刮得喧嚣,夜色稀稀疏疏投进车里,仿佛打了霜,身上浮起一层冷意。等到很久,终于进了北平城内,张管家听到那位久久不言的男人这么道:“我只是好奇,他到底是谁派来的?” 第24章 百年枯骨恨难消 2 深夜,车子开进程公馆大门,张管家望见屋内仍然灯火通明,不由心生纳闷:“大晚上的这些人怎么不关灯?”程翰良眉头紧拧,催促下车。 他阔步入屋,站在大厅中央,张管家亮了声嗓子,一众下人便立马赶到他面前,个个脸色难看,成了一排长霉的茄子。 “怎么回事?”他微眯双眼,睃视所有人。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敢作出头鸟,脑袋恨不得扎进地砖里,磨磨唧唧的样子令人不耐。程翰良突然转头瞪向程兰房里的一个丫头,“出来!”他厉声喝道。 那小丫头差点被这一声吓破胆,颤着两条软巍巍的腿向前挪了几步,五官皱巴巴,眼看下一秒就得哭出来了。 “我……我不知道,小姐,找不到了。” 程翰良心底一惊,瞋着眼目,瞳孔里闪过厉色,“说清楚!” “姑爷说带小姐出去玩,结果两人到现在都没回来。” “去哪了!” “不知道,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张管家在一旁将程翰良的神情瞧得清清楚楚,这铁定是动大怒了,还是几年来没见过的阴狠模样,刚刚还在讨论那位身份成谜的姑爷,现在就出了这种事,他不禁也提心吊胆起来,扯开嗓子骂站着的一干人。 程翰良沉下脸,表情冷漠,叫人不敢瞩目,他忽然道:“把小叶给我喊出来。” 小叶迷迷糊糊地眨着睡眼,被撵到大厅,见到脸色不善的程翰良后站得跟电线杆一样笔直。 “李琅玉去哪了?” “啊?我不知道啊。”他摸了摸脑袋,左瞧又瞧,再看向程翰良时,便发现对方狠狠瞪着他,那样子简直要将他一枪崩了似的。小叶一个寒颤,脑袋迅速恢复清明,“我,我想起来了,姑爷有信给你。” 他三步两步奔回屋子,拿来李琅玉交待给他的信件,程翰良劈手夺过,无情地撕开封口,一只婚戒滚落出来,响叮叮地在地面上绕了三圈,边缘亮晃到刺眼。 程翰良展开信件,眼底迅速凝了一泼墨,那信中内容十分简洁,不过一个时间,一个地点,分明是早有准备。他敛下眼睑,轻轻地冷笑,将那封信揉成一团,跨步走向书房。 大门合上,人人皆惊。 张管家巴巴地等了一宿,直到早上七点才被叫了进去。程翰良坐在书桌后面,案上摊着地图,整个人伏在破败的光线中。 “派两拨人,一拨把来今茶馆附近的饭店旅馆酒楼都盘查一遍,另一拨守住所有离京站口,特别是南站。” 张管家点头应声,不经意向上一看时,发觉有血丝布在程翰良的眼中。唉,这李少爷只能自求多福咯。 “还有一件事。”程翰良顿了顿声,“你赶快去趟上海,查一下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位富商。” 刨根挖底,他倒要看看,这小狼崽子到底是谁家养的。 交待完后,张管家小心离开屋子,就在他走到门边时,突然发现垃圾桶里躺着天津那盒糕点,外包装上是位当红女星,如今被□□得惨兮兮,至于里面可想而知。他愣了愣,只一秒,心底便突然明了,慢悠悠地下楼去。 还能是什么道理。 纵我有心惜玉,你却一心向亡。 那位小狼崽子也是挺能耐的。 小叶接到一同外出的命令,仍处于半糊涂之中,遂问即将赴沪的张管家:“姑爷到底怎么了?” 张管家意味深长看他一眼,戳了戳他脑袋,似笑非笑道:“小叶啊,你可长点心,都这个时候了还叫什么姑爷。” 李琅玉将程兰安顿在长安饭店客房里,她睡得很平稳,昨日那杯水中掺了点安眠药,半途他又喂了一次,挨到午后应是没问题的。现在是九点,差不多快走了,他收拾好行李,又转头看一眼床上的程兰,微微沉思后,替她掖好被角,然后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放在枕头边。浅灰色针织毛线料,很暖和,他确实喜欢,可是喜欢也不能带走。 来今茶馆是李琅玉与程翰良约定碰面的地方,他专门在饭店和车站之间选了个折中点,以便迅速离开。这家茶馆在北平小有名气,一共两层,李琅玉在二楼择了处隔间,叫了点心与茶。 这个位置观感很好,正巧能将下面的情况尽收眼底,来今茶馆以雅致闻名,一楼正中央搭了个小台子,一把木椅,一张红案,俏美人转轴拨弦,琵琶声铮铮鸣脆,唱的是李叔同先生的。 李琅玉轻轻扣动小指,伴着节奏敲打黄木桌面,“哒哒”声缓慢有序,黏着悠扬曲调浮在半空中,他看上去愉悦放松,脸颊撑在左手上,脑袋半歪,轻声跟着歌女哼唱起来,完全不像是与仇人会面的样子。 程翰良不动声色地坐在了他对面。 “岁月如流,游子伤漂泊。” “家居嬉戏,光景宛如昨。” 这两句被俏美人唱得柔情入骨,任是铁石心肠者也不由为之一动,李琅玉浮起嘴角,转过头,眼里明光靓靓,“好听吗?”他问程翰良。 程翰良端详他,一眉一目皆是无邪,几秒过后,他答道,好听。 李琅玉仰起鼻尖,眉毛可爱地扬了扬,“说起来,咱们在某些事上还挺一致的,广州那会儿,我曾问你,这世上可有绝境,你说没有,只要敢走下去就不是绝境。这句我现在还记得。” 程翰良露出不可察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