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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师父……”齐晗躬身道谢。 “回先生……”齐晗无法忽略双膝处传来令人痛之欲狂的感受,但更加无法慢待先生的问话,他缓缓说出经过在痛苦中辗转得出的 答案,“齐昀……是个好孩子……他仗义,坦诚,谦虚……几度相处,晗儿……确实很……喜欢他……但是……” 君默宁不着急,耐心地听。 齐晗这样说道:“但是世间之事太多身不由己,齐晗的身份是永不能见天日的秘密,我不欲回到皇室,就应该与皇室之人保持距 离……先生教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齐晗不能用先生的安危满足自己的私心……请先生放心,晗儿……以后不会再见齐昀…… 我们初初相识,时间会让我们很快……彼此忘怀……” 君默宁无声地看着已经做出抉择的弟子,他不忍逼迫他,但是世间之事太多两难,谁能随心合意全无遗憾? “去休息吧,不早了。”君默宁淡淡道,算是认可了他的选择。 楚汉生忙过去扶起齐晗,爷也累了,晗儿也累了,大家都早些休息为好。 齐晗愣愣地随着师父的搀扶起来,转身,僵硬地抬腿,将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齐晗突然挣脱了楚汉生的搀扶,猛一个转身重新跪 落在地,膝盖砰然落地的声音让他的脸色骤然之间惨白如纸。 楚汉生尚未来得及出声,便听齐晗道:“先生!晗儿受先生和师父教养多年,深恩难报!若是因为晗儿致使先生陷入两难,晗儿 虽百死不能恕其罪一!所以,请先生不用为晗儿为难,该怎么做便怎么做,不……” “我看你是太闲了,闲得满脑子胡思乱想。”君默宁冷冷的声音比外间无边的秋意还要肃杀,“从明日起,你所有的功课都翻倍,做 不到做不好的后果……你自己知道!” 第60章 蜕变 转眼半月,冬日的脚步已经跨入了这间似乎被世人遗忘的小小院落。院子里的榕树在多年的养护下,亭亭如盖,虽处冬日依旧郁 郁葱葱。冬日的阳光从疏枝密叶之间洒入院中,在青石板的地上投下一个一个斑斑驳驳的光点。 与少年手中的剑光相映成辉。 齐晗的双手如同灌了铅,七十二路剑法早就烂熟于心,只是平日里的半个时辰二十遍如今翻到四十遍,需要整整一个时辰才能练 完。 这是第三十五遍! “嗖”!右手肘关节处又一阵酸麻,堪堪递出的长剑差点脱手飞去!少年一个飞身翻转才艰难地稳住了手中长剑,回身之后继续适 才未竟的剑招和剑意。刚刚开始练剑的时候他不小心掉过一次剑,而那次付出的代价,让他自此之后哪怕双手欲断也不敢再让长 剑脱手! 院子的回廊下,君默宁漫不经心地重新执起一颗棋子,不知跟什么较劲。 齐晗憋着一口气终于把遍数叠加到四十,一招回旋,阳光映着秋水长剑反射进疲累的双眼,他忍不住双眼一闭,脚下的最后一步 骤然迈错,左膝上便挨了一记尖锐的棋子! 他不由一声闷哼,右手拄着长剑,左膝跪地。一个呼吸未竟,只听“叮”的一声,长剑上几乎蹦出火花,遭到攻击的长剑无法受力 ,齐晗整个人随着惯性往前倾倒,终于还是双膝跪地。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熟知规矩的少年马上拔直了腰身,端正跪姿。 之后才堪堪喘上那一口气,脸上布满了剧烈运动之后的汗水,静下来之后,争先恐后地往外冒。 “都能被自己的剑晃了眼,越发出息了。”君默宁落子转身,看着跪在院中的弟子。 齐晗垂首道:“是,晗儿知错……” 这话这半个月来重复不下百遍,他说习惯了,也习惯了承担之后的责罚。 君默宁问道,“打了你几颗棋子?” “回先生,十六颗。”这是惯常的问题,齐晗心中有数。 君默宁也不赘言,随手拿起棋桌上长置的戒尺。 齐晗抿了抿嘴,膝行上前,平举右手,用左手撩开衣袖,右手臂上已经显现出斑斑驳驳的青紫,这是适才挨的棋子——君默宁的 手劲,向来不轻。 “啪啪啪……” 干脆利落的十六下戒尺抽打在白皙的手臂上,前后不过四五个呼吸。齐晗只觉手臂上一阵火烧火燎一样的痛楚炸裂开来,手臂依 然稳稳地举着,丝毫微动,脸色却白了。 “秦风,带他下去洗漱用餐,吃好了过来下棋。” “是,主子。”“是……先生。” 翻倍的功课已经持续半月,近几日以来,练完剑挨完罚之后的齐晗便已筋疲力尽。秦风扶着他去内室洗漱,把所有的心疼和怜惜 深深地藏在心底。他安于现在安稳的生活,也知道少爷过的苦,可是……这一次,似乎有些隐隐的不同。 “少爷,您身上怎么这么烫?”进入内室之后,秦风小心翼翼地脱去齐晗中衣擦拭身体,他也习惯了看到少年身上的青紫淤痕,可 是今日又似乎特别热。 齐晗坐在凳子上任凭秦风擦拭,听到他问,只淡淡说道:“练剑之后热的,没事,风哥哥不用担心。” 秦风将信将疑,看他似乎除了疲惫一些也的确没有什么不舒服,便也安下心来替他擦好了身子之后,摆下清淡的粥食饭菜。 齐晗呆呆地坐在桌边,不动。秦风轻轻唤道:“少爷?” 齐晗回神道:“风哥哥,我……不想吃。” 秦风急道:“这怎么行?少爷,您功课那么紧,不好好吃饭怎么行?一定要多吃点儿,着都是您平时最爱吃的……” “我吃,我吃……”齐晗苦笑着捧起碗筷——风哥哥越来越啰嗦。他右手小臂上挨了戒尺,此刻已经肿得老高,以致他整只右手都 在颤抖。先生没许上药,这伤这疼他还得受着。 话虽说着,到底齐晗还是没吃几口就停了。他借着先生的吩咐避开秦风的唠叨,用稍稍恢复了一些的体力走到院中,廊下,君默 宁还在琢磨那局棋。 远远的,青年手指执棋,手腕支撑着下颌,发丝如墨白衣胜雪,他神态安闲地与自己对弈;廊下一只铜铃随风发出叮叮之声,鼻 尖弥漫着茶香,好一幅谪仙般的画卷! 齐晗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似乎要把这幅没好的图景烙进自己的脑海,永生永世永不忘怀! “过来,坐下。”君默宁头也不抬地吩咐。 “是。”齐晗低头应是,在先生对面的矮凳上坐下,执棋,白子。冬日晃晃,他心惶惶,竟不知为什么,眼前黑黑白白闪闪亮亮, 怎么都收束不起散乱无章的思绪。 “哒”一声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