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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病房里的人长着一样的脸,流着相同的血,明航不想跟他再起争执。 “你昨晚来过了?有事?” 他开门见山地问。 “跟我弟弟保持距离。。” 凌星海声音低低地说。 “原来是查岗。” 明航心下了然。 “但是可惜,只有星阳亲口跟我说这句话,我才会照做。” 凌星海因为他的这句话,缄默了半晌。 “你已经不再连名带姓地称呼他了。” “我怎么会用那么生疏的方式称呼我的男朋友呢?” 明航站起来,掸了掸身上莫须有的尘土。 “你说是不是?凌星海先生。” 凌星海的眼中依稀可见有火焰引燃。 他愤愤然扔过来一样东西,明航条件反射地接下来。 “这是什么?” 明航低头去翻。 “我弟的日记本。既然你横竖要念,不如念点他想听的。” 明航翻到一半的手顿了一下。 “这样不会侵犯到他的隐私吗?” “你不是他男朋友吗?” 凌星海撂下这样一句话就走了,留下明航无奈地摇摇头。 是男朋友就可以任意地窥探隐私吗?凌星海的生意经或许念得不错,恋爱经还是过于浅薄。 不过一大清早特地跑来送这个……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已经尝试着在接受? 明航犹豫再三,还是翻开了日记本的第一页,那上面写着: ——老师让我们假期记日记,我不知道该记什么好,就从自我介绍开始吧。 ——我叫凌星阳,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叫凌星海。每个人在第一次见到我们名字的时候都会问:你哥哥叫凌星海,你为什么不叫凌星洋,海洋的洋?…… “……却没有一个人问过我:你叫凌星阳,你哥哥为什么不叫凌星太,太阳的太?” “但是今天却有人这样对我说:嘿,你就是凌星羊?咩一个来听听。” “当时他把我堵在小胡同里,我不咩他就要打我,我宁死不咩。后来哥哥来了,他说:你俩长得这么像,那你一定是凌星牛,哞一个来听听。” “他不知道哥哥暑假在上跆拳道班,几拳就把他打倒了。然后我们两个轮流踹他,一边踹,一边说:哞一个来听听,咩一个来听听。” “走了以后,哥哥问我:假期两个人都报了跆拳道班,为什么你上了两节课就逃了?” “我说:太累,太疼,太热,太……总之就是不想去。” “哥哥说:你连架都不会打,以后别人欺负你可怎么办啊?” “我说:反正有哥你在啊。” “哥哥说:我又不可能一直跟着你。” “我说:你这不是来了嘛。” 明航一边念一边乐,“这流水账的记事风格,真有点同情你中学的语文老师。” 他翻开了下一页,凌星阳的日记并非连贯的,基本是有重大事件才会记录,重大与否取决于他本人的判断。 “男人就应该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女朋友越漂亮,男人就越有面子。” “班上最漂亮的女孩子是班花,为了男人的面子,我跟她表白了。” “不出意料,她答应了,我觉得倍儿有面子,同学们也都羡慕我。” “但是今天她跟我说:对不起,我弄错了,我以为你是凌星海。” “我顿时觉得好没面子。” 明航笑得掐了床上的人一把,可惜目标瘦得连完成这个动作都很勉强。 掐的动作变成了抚摸,明航心疼地在凌星阳手臂上摸了又摸。 “我跟我哥长得很像,经常会被人弄混。” “就连我爸都分不出来我俩,除非是在遮住名字看成绩单时。” “如果mama还在的话,她应该能分得清我们两个,可惜她已经去世了。” “现在唯一不会把我们两个弄错的就是管家徐伯,我也不知道他是靠什么分辨的,问了很多次,他都不肯说。我只知道当他叫大少爷的时候,面对的人一定不是我,也绝不会把二少爷叫成我哥。” “我跟我哥做了个身份互换的游戏,我戴上他的校牌,他戴上我的校牌,然后到对方的教室里去上课。” “一整天,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没有一个人发现我们不是本人。” “放学后,我哥跟我说:身份没有被揭穿,游戏就没有结束,我们把这个游戏继续玩下去吧。” “我问:怎么玩?” “他把书包丢给我:你现在该回家写作业了。” “我问:那你呢?” “他说:我现在是凌星阳,我该出去玩了。” “就这样,哥哥跑出去玩,我回家写作业,写完自己的作业,又帮哥哥抄了一份。” “我的字没有哥哥写得好看,我不会模仿哥哥的字,他却会模仿我的,还会模仿爸爸的签名,光凭这点我就很崇拜他了。等我好不容易写完二人份的作业,又被我爸叫到书房写大字。” “我根本不会写大字,我爸对我写的字当然也很不满意。被打了很多下手后,我只得谎称今天体育课的时候把手指杵到了。” “我爸总算不要求我写字了,可又让我去背书。做凌星海太累了,我还是想做凌星阳。” “最后还是徐伯救了我,他进来给我爸送茶的时候,问我:二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身份被拆穿,游戏结束,感谢徐伯。” “我哥玩到天黑才回家,顺理成章地挨了顿打。” “第二天去学校,他又被罚站,理由是作业错得太多。” “我觉得有点对不起我哥,不过他说昨天玩得很开心,如果我愿意的话,他还想再玩一次,不过打死我也不想再玩了。” …… 一本日记从开篇读到结束,凌星阳从少年步入青年,日历撕下了三十个页章,凌父走完了他的余生。 他是带着遗憾走的,因为他的小儿子至今仍昏迷未醒,幸好他的大儿子一如既往地没有令他失望。 明航想人生之事,福祸相生,只是不知道凌父临终前,是欣慰大过了遗憾,还是遗憾大过了欣慰。可惜这一点,无论身为外人的他,还是身为亲人的凌星阳,都永远不会知道了。 明航代替凌星阳参加了凌父的葬礼,在葬礼上,他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凌星海。 他总觉得凌星海跟他第一次见到的样子不一样了,偷摸地仔细端量,才发现是瘦了,瘦得很厉害,可再瘦也不会瘦过凌星阳。 明航每天面对的人是凌星阳,以至于凌星海这种程度的消瘦,也被对比得不明显了。 他没有料到葬礼结束后,凌星海会把他拦下来。 “日记读完了吗?” 这问题问得古怪,也只好回了个嗯。 “这是另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