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小说 - 耽美小说 - 月明长夜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55

分卷阅读455

    西。

    可他还记得汤稷送的,是用满天星斗制成的凤冠。星斗由汤稷亲手摘下,绞好月光银线串起来,颗颗璀璨剔透,在夜色中大放异彩。不止司彤喜欢,当夜但凡见到那顶凤冠的女子,没有一个不喜欢。

    汤稷送的礼物,就像他本尊一样,只要他有心,就没有谁会不喜欢。

    凛安不知自己擦拭了多久,反正等他回过神来,天光已经大亮了。他将浮生收起来,自案头取过压在重重案牍下的红绸柬,捏在手里把玩片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出了白玉京,下界而去。

    他去的,是东海的方向。

    刚到近海镇,凛安远远便瞧见一道瘦高的乌色影子,正孤独伫立在天尽头,与下方那些时刻遭受海浪拍打的黑色岩石融为一体。激昂海风将他的头发高高扬起,感应到神的目光,年轻的魔族回过头来,冲凛安挥了挥手。

    凛安没有说话,离渊也没有,只是吹了声口哨,示意对方跟着他走。他们一前一后,不快不慢地穿梭在渔镇小巷间,没有碰上一个仙或人。凛安不知道离渊要带他去哪,心中隐隐有个猜测,没过多久,就得到证实。

    人间已是夜晚,鲛人族的地界却灯火通明,路上碰到的每个鲛人都欢天喜地,无论看见谁都想邀进家门喝上几杯。离渊推脱了不下数十次,终于招架不住,索性跑去躲到凛安身后。

    “没见过这场面吧?”他笑眯眯道,“看着吧,到鲛君住的明月宫还有一段路,待会可有你受的。”

    然而说来也怪,凛安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安静地走在路上,却没一个鲛人敢上来搭话。

    离渊忽然觉得好没面子,于是找场子般嗤笑道:“你天天板着个脸,哪怕生得再好看,也跟个冰雕似的,有什么意趣?”

    凛安停下脚步,离渊原本跟得就紧,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一出,直接撞在凛安背上,自觉如同撞上了一堵铁墙。

    “你想说什么?”

    “你吃什么长大的?”

    离渊顾不上揉发痛的额头,抢先道:“我先问的,你先回答。”

    “我不需要进食。”凛安淡淡道,“你带我来这,是想让我看什么?”

    “呐,这些,还有这些,你已经看到了。”离渊站在原地乱指一气,“太始殿凄清孤寒,不是人待的地方。我想你天天闷在那,都闷出毛病了,也该出来放松放松,所以就自作主张,带你出来玩了。”

    “我本就不是人。”凛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随即转身面对他,往来时方向迈了一步,“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离渊本想忍,可凛安这一本正经却懵然无知的模样太过可爱,他实在忍不住,不由捧腹大笑,边笑边解释道:“哎,‘不是人’在人间,可是骂人的话。”

    凛安不理他,想从魔族身边绕过去,离渊却不让他过,左挡一下,右挡一下,非要把去路通通堵死。

    “才这样就急了?”他歪了歪头,“玉清君,是不是从来不曾有谁挑过你一点毛病,说过你半句坏话啊?”

    凛安慢慢抬起头来,露出很清澈的一双眼,离渊强忍住亲上去的冲动,接着道:“他们都说,你一生从未败绩,是天生的战神。我很想知道,这个记录,会不会从我手上打破。”

    这话中的挑衅意味颇为明显,凛安却不以为意,显然早在一万年前就听惯了。已经许久没人敢当着他的面挑战,此刻再听,竟还有些怀念。

    “不服么?”于是他道,“你可以再试一次。”

    离渊站在原地未动,凛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视线在离渊腰间那把钝刀上停留一瞬,摇头表示遗憾:“可这次,你连把好刀都没有了。”

    “我赢你,不需要用刀。”

    “好吧,”银冠尊者岿然不动,“那我也不用法器。”

    “君上,难道你这么大个人,就只会打架?”离渊就是要故意激他,“我问你,打赌会不会呀?”

    凛安淡淡问:“赌什么?”

    离渊并未正面回答,只示意凛安去看那些面带喜色的鲛人,问:“你知不知道,这些鲛人为什么高兴?”

    答案并不难寻:“因为他们族长的女儿,要同龙族太子成婚了。”

    “那成婚的人,为什么高兴?”

    “能同心中所爱结为连理,自然应该高兴。”

    “瞧你这话说的,一听就是只是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离渊玩味道,“你只知道他们应当高兴,却不知道为什么情爱会叫人高兴。情爱是什么滋味,因情爱而生的高兴,与别的高兴,又有什么不同?神尊,这些你知道吗?”

    “我生而断情绝念,”凛安的回答仿佛理所应当,“所以,不知。”

    “这世间无人能叫你断念绝情,连天道也不行,除了你自己。”离渊捏着下巴道,“不对,你自己本来也没有情。嘶,这可也太惨了。神尊,想知道情是什么东西吗?这样吧,拜我为师,我教你。”

    “这就是你的赌约?”

    “当然不是。”见凛安刀枪不入,离渊终于抛出了自己今晚真正的目的,“我想赌的,是自己能不能让你在鸳鸯谱上生出红线来。”

    凛安注意到,离渊赌的是自己,而非他。

    “若我不愿同你赌呢?”

    “那就是你怕了。”离渊笃定道,“不过玉清君,你活了这么久,已经是这世间至尊,再按照原来的方式活下去,难道不觉得无趣?难道不想尝试点新鲜玩意儿?”

    “这个赌毫无意义,”凛安再度摇了摇头,“因为是不可能的事。”

    “不可能这三个字从你口中说出,真是笑话。”离渊嗤笑一声,“你那些耸人听闻的上古战绩,哪一件在做成之前,不被说成是不可能的?再说,我还没说怎么赌,你怎么知道你一定会输?”

    “怎么赌?”

    “很简单。若我能让你生出红线,就是你赢;若不能,就是我赢。输家要答允赢家一件事,什么都可以。”

    “没有区别,”凛安一针见血,“只要你什么都不做,我便必输无疑。”

    “可你还是会答应,我知道。”离渊显然信心满满,“战场上必胜的把握,你已拥有过许多回,可失败的滋味,你却从未品尝过。既然如此,我偏赌你一定想尝一尝。若一点难度都没有的话,怎么能叫挑战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继续劝下去的必要,应或不应,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