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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珣在哪里?“上善若水”没有、书阁没有、学舍没有、夷光先生那没有、凉亭没有、山门没有……山里天气一贯多变。不一时下起了暴雨。宁逾明在竹林躲雨,突然想到谢珣曾告诉他,他在入住“上善若水”前便一直寄居在青云山上,和很多仰慕青云书院却不得而入的学子一样在山脚结庐而居。一同上下山时,谢珣指给他看过。很破、很久、几乎废弃了。所以宁逾明一开始才没想到这个地方。等他想起了,又莫名断定,也许谢珣此时会想在那个完全属于他的小屋里一个人渡过吧。宁逾明顶着大雨匆匆赶入,正见那俊秀到冷淡的青年于山间清幽中倚门仰头看雨。恍如山中遇仙。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兴奋啊,我好兴奋啊!!!谢谢暴力老奶奶的地雷,亲一个宝贝儿~第94章古代ABO之公子嫁到(27)(以后月更)雨滴溅落在他脸上、发上,又恋恋不舍地滚落、渗入到青年平日里总是穿得严严实实此刻却衣领散乱的儒衫。青年看见了他,微微涣散的瞳孔一瞬间凝结,藏在广袖中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掐进手心。#一天以前,谢珣的母亲来到了青云书院。她自称受到了不肖子和书院先生的蒙骗,这些年以为坤子一直寄养在青云名声清正的坤院,未想其实是坤扮庸装混迹于乾坤之中,简直伤风败俗。她已给儿子订下婚约,这就要将他领回去嫁人,安心相夫教子,才能给亡夫的家族和姓氏挽回一丝颜面。书院的先生们十分为难,他们有对谢珣的情况一无所知的,也有隐隐知晓却看在夷光先生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坤者混进庸院是一个会影响书院声誉的大事件,书院稳下了谢母,承诺尽快将事情查清。知道真相山长和八王都把谢珣找去谈话,让他去后山求夷光先生搞定他学生惹出来的事,和他生母好好谈一谈,看形势不对记得直接落跑。如果哪条路都行不通,书院也只好遣他回去侍奉母亲,安抚好谢母,再用书院这边的势力平了事态。毕竟,在这个时代,孝道大于天。被逼到绝境的谢珣出乎自己意料的,竟然非常冷静。夷光先生在最初的时候便告诫他,求学是谢珣自己做下的决定,也得自己承担责任。事情败露,夷光先生是不会出面相助的。谢珣一夜未睡,在青云山的山顶坐了一夜,观旭日东升。日出青山,霞光万丈。谢珣回到“上善若水”,碰到了坐在外间的七皇子。这已现青年轮廓、美貌之中越见锋锐的皇子殿下漫不经心地一手撑在书桌上,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只白玉小瓷瓶。见谢珣进门,他热烈灼目的容颜上闪过又狠又厉的表情。“是你。”谢珣淡淡道。他早早改嫁的生母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物,这些年侍奉新夫家想必快活得紧,恨不得他这个累赘永远不要出现在面前,若无人撺掇,哪里会主动来找他。“是我。”七皇子给了他一个充满恶意的、狂妄的笑容。“我可不会把我的人拱手相让。”“逼我离开书院就是你的目的?”谢珣漠然地问,书哪里都能读,他还可以隐姓埋名、游历四方,只是……他的理想就再无实现可能。“恰恰相反,谢子瑜。”七皇子从椅上站起,身量颇高,已逐渐脱去秀美的痕迹,满身凌厉的气势将谢珣逼退一步。“抛开个人私怨,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欣赏你的才华。我可以帮你平了你母亲的事,让你彻底地成为庸者,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搏功名利禄。他日整个大周必将握于我手,到那时,谢珣,我允许你一展所长,成为我的臂助。”“不惜掩盖身份也要进青云书院,你不就是为了重振谢姓?我给你这个机会。”“代价是?”谢珣死死盯住这个并非信口雌黄的年轻人,握紧拳头。“离我的盼盼、离秦明远一点!他可不是你能高攀的!”“如果我拒绝?”“呵,那便归家嫁人生孩子去吧,你母为你寻了户不、错的人家呢。”七皇子嚣张地、势在必得地、高高在上地说。威逼之,利诱之,好手段。……山雨骤降,雷声炸响。谢珣坐在小木屋廊下,斜倚着门沿。他仰头任雨丝飘进发中、衣中,突然回想起有个人给他写过一副字。他写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一言道尽平生所求。谢珣练字很认真、很刻苦,“上善若水”里小水塘子被他“池水尽墨”了好几回。某个人给他赠字“王右军再世。”学舍的莲花开了,某个画画很烂的人好不容易超常发挥一次,画出了石花先生都赞赏的莲图。画中莲池边露出半截洗得发旧的衣角,上题“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全班品鉴后又被强行挂到他的墙上,美名其曰“画艺出师礼”。互相暴露真实性别后,相处尴尬,那人又给他写字——“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一直被珍而重之的卷轴随意散落在谢珣身后木廊上。谢珣看见身穿儒生袍也好似鲜衣怒马一般的某个人冒着雨,目光灼灼地分花拂柳而来。丰神俊朗的挺拔少年走到他身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他伸出手:“今天是两年零一天了。班助、子瑜兄,你、不要回去嫁人,同我一起再想想办法,好不好?”谢珣漠然地把目光转到这个人身上,弯了弯嘴角。“多谢你的好意。”他平静道,被掐破却感觉不到半分疼痛的手掌心渗出液体,青筋掩在袖中瞧不见半分端倪,冰冷的雨滴落在脸上,渗到已经没有知觉的心脏上。“不过,已经不用了。”他的袍角边,白色的空瓷瓶轱辘轱辘地滚了一下,又一下。#夷光先生从山上捡回了一只迷路迷途迷茫的小明。他给宁逾明熬着姜汤和避寒的汤药,宁逾明双目无神地葛优瘫在一边躺椅上、已换上干衣。夷光先生会心笑笑:“小友,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一百二。”宁逾明有气无力地回答。夷光先生端起姜汤,又扇至温热,递到宁逾明手边,揣着袖子看他一饮而尽。他莞尔道:“还能贫嘴,看来心伤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