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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时,刘良娣她们也皆被挡回去了。” 闻言,周韫稍拧起眉。 庄宜穗选择在这时请太医,却又不让旁人探望,委实有些失常。 须臾,周韫抬手抚了抚额间,心中摇头叹了口气。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将所有心神皆放在腹中,对府上近段时间的形势自然有所疏忽,这是不可避免的。 她没有亲眼见过庄宜穗,自也不知晓正院中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周韫微眯起眸子,不管正院究竟隐瞒了何事,待爷回府中,正院总会露出马脚的。 午膳过后,周韫卧在窗边软榻旁休息,婢女在一旁摇着圆扇。 忽地,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周韫被吵得拧了拧眉心,她睁开眸子,就见时秋匆匆跑进来。 很少见到她这副失态的模样,周韫顿时眯起眸子,坐直了身子。 “主子……”时秋唤了声,又顿住,她脸色有些难堪:“王爷回府了,适才正院传来消息,王妃她……” 周韫心下稍沉了沉,她冷静地问: “说,王妃怎么了?” 时秋一咬牙:“王妃有孕了!” “什么?!” 周韫和时春几乎是同时出声惊讶。 不怪她们惊讶,而是王妃于子嗣有碍一事,她们早就通过邱太医知晓,不过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又怎会怀孕? 待回过神来,周韫拧眉挥退了其他婢女。 主仆三人相视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时秋苦着脸:“主子,奴婢糊涂了,这、这王妃怎会忽然有孕?” 自家主子刚快要生产,王妃忽然传出有孕的消息,本来王妃就够恨自家主子了,待生产时,必不会坐等主子安稳生产。 如今她又传出有孕的消息,岂不是给自己加了个免死金牌? 时秋心塞,周韫又何尝不是? 她憋了半晌,说:“去请邱太医!” 可时秋刚应声,她又立即拦住她: “等等!” 时秋回头,不解:“主子,怎么了?” 内室开着楹窗透风,清风拂过,周韫脸侧的青丝浮了浮,她低敛着眼睑,指尖一点点地捻着,她说:“先别去。” 邱太医不可能骗她。 正院常喝药,刘良娣也和她说起过,正院常苦涩药味漂浮不断。 后来正院每次请平安脉的结果,邱太医也和她说过,若不是她庄府祖上冒青烟了,绝不可能在此时有孕。 除非,邱太医骗了她! 但邱太医根本没这个必要,她比谁都清楚邱太医的来历。 所以…… 周韫稍眯了眯眸子,她招来时秋,低声说: “待傍晚时,你悄悄地过去……” 时秋眼睫一颤一颤地,待听罢周韫的话,她惊得睁大眸子:“主子,你是怀疑王妃她假——” 后面的话,被周韫一记眼神堵在喉间,可时秋细细想来,又觉得只有这样最是合理。 哪有那般巧合的事情,主子刚要生产,王妃就恰好有孕。 时春从时秋那未尽的话中猜出是何意,顿时想起什么,冷呵一声:“奴婢瞧着也是如此,若不然,她为何上个月初一死活要请王爷过去?” 时春撇了撇嘴: “怕是早就在为今日做准备了。” 王爷自贵妃故去,就甚少入后院,即使进后院,也是来锦和苑得多。 每月初一十五时,按理说,王爷该去正院的。 上月初一,王爷回府甚晚,可正院却派人在府门口和前院守着,三催四请地将王爷请了过去。 时春想起这个,就恨得将手帕扯得褶皱: “那日王爷明明说好要陪主子用晚膳,全赖王妃,才叫主子白等半日!” “行了!”周韫打断她,不想去提往事。 周韫撑着身子坐起,侧头看向楹窗外的木芍药上,稍眯了眯眸子:“不管她是真有孕还是假有孕,选择这个时候暴出来,必是没安好心。” 后院的人发现自己有孕,除非那些没脑子的,皆恨不得小心翼翼藏着,躲过了前三个月才暴露出来。 可如今王妃有孕才近一月,就眼巴巴地亲自说了出来。 安的什么心思,昭昭显然! 正院中,氿雅端着药,小心地走进来。 黄梨木雕刻床榻上,床幔披散,庄宜穗脸色稍白地倚在床头,面无表情地接过氿雅递上来的药碗。 她刚欲仰头喝,余光就瞥见氿雅眸中的不忍,她动作一顿。 氿雅终究没忍住,出声: “王妃,夫人说这药极伤身子,您真的还要喝吗?” 庄宜穗没回答,只是将那药一饮而尽。 娘亲之所以会交代那一句,不过是因不知她的身体状况罢了。 庄宜穗嘴角扯出一抹自嘲。 就她如今这身子,还怕什么伤身子? 氿雅接过空荡荡的药碗,鼻尖稍酸,忽地为她家主子生出不忿和委屈来。 她家主子天生娇女,凭甚要受这番苦? 氿雅擦了把眼泪,低声说: “王妃放心,这次绝不会出纰漏的!” 这药是秘方,夫人费了好大功夫才得到的,即使是邱太医也不可能查得出来。 庄宜穗躺回去,抚着额间,稍蹙眉心,她轻声说:“叫方氏她们动作快些,若办砸了……” 她后面的话没再说,可氿雅却知她的意思,当即点点头:“奴婢省得的。” 氿雅等了会儿,见她没了动静,轻手轻脚地替她掖好锦被,刚准备退下,就听背后传来王妃的声音:“王爷呢?” 氿雅步子一顿,背着主子,有些不忍地咬了咬唇。 许久,她涩声说: “王爷,他去、锦和苑了……” 适才刚传来的消息,若不是王妃亲自问了,她根本不会说。 太过伤人了。 自家王妃刚爆出有孕的消息,王爷只待了一会儿,就说前院有事。 可如今不过将将夜色,就传出王爷去了锦和苑的消息。 如何不让人伤心? 氿雅没忍住回头,只看见自家王妃面对着墙壁,锦被轻滑落,露出了半个后背,紧紧绷着,似是僵硬。 过了不知多久,那躺着的人才放松下来。 她轻嗤了句:“爷素来心疼她,如今本妃有孕,他岂能不赶过去安慰?” 自周韫进府后,爷眼中又何尝有过旁人? 氿雅听得见她的话,却看不见庄宜穗的表情,只得看见她紧攥锦被一角的手指轻抖着。 只这一眼,氿雅也尽可知,王妃心中难受。 岂止难受? 庄宜穗面对墙壁,没叫任何人看见她的神情,她紧闭着眸子,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滴落在手背上,莫名地guntang,似是要灼伤人一般。 王爷不知她的情况,却是知晓她如今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