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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吞吞的翻开床脚的藤条箱子:“有,有,我妈每星期来洗一次衣服,干净的都在这。”说完随手抛了件印着葫芦娃的T恤过来。“你接一个项目赚那么多,住这破地方,抠的连个洗衣机都不买,生活质量都赶上老鼠了,干嘛怕你家那牛逼哄哄的老爷子以后不给钱娶媳妇?”林言把上衣脱了,撑开葫芦娃T恤往身上套,脑袋蒙在衣服里,声音也闷闷的:“帮我找条裤子。”尹舟嗨了一声,不屑道:“你懂个屁,人活着能占多大地方,死了也不过一副棺材,那么讲究干嘛?”说完余光瞄着林言,挂了一脸jian笑:“小林子身材见好,健身卡没白办。”“你丫再敢叫小林子,哥哥给你看看什么是男人!”林言抄起扔在床边的电水壶,抹了把灰,啧啧地直咂嘴。“够恶心。”尹舟没搭理他,一边翻衣箱一边自言自语:“我记得有条新牛仔裤来着,哪去了……哎?这是什么?我妈把她衣服忘这儿了?”林言拎着电水壶,一回头看见尹舟手里的东西霎时头皮一炸。这是……森冷肥大的大红绸缎,黑色滚边,宽松的袖子垂下来,腕口位置铺陈密密匝匝的刺绣。尹舟好奇的抖开刚要往身上比,林言的吼声已经响了起来:“放下,别碰!”看着林言发青的脸,尹舟也察觉到事情不对,顺手把那红衣裳丢在床上。“这是殓服。给死人穿的。”林言无力的说。尹舟的脸色也变了。“那玩意没走,就在这。”尹舟环视了一圈自己的房间,像要缓解一下紧张的氛围似的,干笑了两声:“弄错了吧?要不我打个电话给我妈,问问是不是她留下的。”林言看着那件衣裳,颓然道:“用不着,以专业素质起誓。”他有些愤怒,心想不管什么东西,惹他就罢了,现在跟他朋友也扯上关系,这是明目张胆的把他林言当软柿子捏了。一时两人都再说不出话,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钟表的咔哒声。白炽灯的光线下,大红衣裳如纸糊一般直挺挺的铺在床上,明明是最鲜亮的颜色却极端阴森可怖,古老的风格,华贵的面料,从头到尾散发着与阳间无关的森冷气息。十分钟之后。林言抄起桌上的车钥匙,叹了口气对尹舟说:“我回去了,这东西是冲我来的,留在估计得连累你。”尹舟狠狠的吐了口烟:“你他妈少来,你这小身板被鬼吃了都不带吐渣滓的,好好在这待着。”林言还想说什么,被尹舟一句话打断了:“咱俩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你要出事我不还得跟你爸妈交代么,别给哥添乱,要走天亮了再说。”说完从床下刨了半天,找出另一只笔记本递给林言:“俩大老爷们能被鬼吓死?快快,杀dota!”林言沉默了一会,用力撑开笔记本,笑骂道:“你丫自找的,哥不跟你客气了啊!”灯光忽明忽暗,屋里越来越阴冷了起来,林言凭直觉知道有东西在房间里森森的注视着他,也许有一张阴白的脸,裹在大红殓服里,恻恻道:你死期将至。这一定是他二十二年人生里最为诡异的一夜,林言想,天快点亮吧,天亮了就结束了。大红殓服如一具僵硬已久的尸体伏在床上,袖管折成生硬的姿势,仿佛在提醒着他,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4、惊梦林言和尹舟窝在小屋里打了一夜游戏,说来也奇怪,那鬼似乎并不想有别的动作,仅仅用冰凉的气息提醒着林言它的存在,一整夜相安无事。天亮时他和尹舟都已经哈欠连天,林言摆摆手说回家睡觉,揉着眼睛换完衣服,一回头尹舟已经叉手叉脚睡死过去了,大红殓衣顺着床沿滑落到地上,跟满地垃圾混在一起,衬着清晨的阳光,看起来跟古装戏服没多大区别,也丝毫没有阴冷的气息了。也许不过是一次意外。夏日明媚,朗朗天光,昨夜的经历倒像是做了场梦,林言路过花园时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用力呼吸带着露水清香的空气。至于那个的鬼影,林言想,可能真跟自己专业有关,林言自嘲的摇摇头,看样子下次过年说什么也不能死较真,该让爷爷给自己求个平安符。回家时路过佳世客,林言顺手买了排骨和鸡腿,拎了捆啤酒,一夜时间家里的蝴蝶兰又吐出两枚花苞,狭缝里露出细嫩的白色花瓣,像似张未张的小嘴。林言把电脑插座接好,按下开机键,啪嚓一声轻响,熟悉的win7启动界面出现在屏幕上,开机音乐是久石让的,平时倒不觉得,今天听特应景。一切照旧,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衣服丢进洗衣机,rou食放进冰箱,顺便收拾了房间。一一做完后林言把手机调至静音,啤酒往床下一堆开始历次刷夜的善后工作——自我催眠。这是他大一多次熬夜总结出的身体调节方法,白天睡眠浅,用酒精定神,不声不响睡到大天亮,不仅省一天饭钱,生物钟还保持不变。百威黑啤,入口微酸,带点粮食的醇香。林言不歇气的连灌几听,没过多久脑袋里升腾起微醺的陶陶然,四肢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熬夜的困倦袭来,林言只穿了条内裤趴在床上,喝几口睡一会,不知不觉手里的易拉罐掉在地上,迷迷糊糊沉入酣眠之中。似乎睡了很久,全身发了一层热汗,眼皮上冷硬的白光变成柔和的暖黄,橙金,接着暗了下去,房间里寂静的一点声音也听不到。林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酣沉中他只觉得周围越来越冷,越来越冷,仿佛有人把空调提前开了,林言扯过被子盖在腰上,咕哝着:“老大,把空调关一关。”搬出学校一年多还是不习惯,总以为在宿舍里,夏天睡觉喜欢往一边的墙上蹭,没有宿舍小床的铁栏杆挡着,常常滚着滚着就掉在地上,摸着脑袋环视房间,懊恼的想原来已经不在宿舍里了。在宿舍喜欢贴着墙睡,凉快又有安全感,在家只能抱着枕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个人,偶尔会觉得寂寞。有什么人在床边看着自己,脑袋晕晕的,林言想,是老大又找不着遥控器了?冰凉柔滑的东西覆上了他的嘴唇,吸吮碾磨,穿过齿关勾舔着他的舌头,蛇一样灵活的搅动,贴合着上颚出出进进。那滋味又温和又美好,像被一片花瓣亲昵着,林言松开被子,张开嘴迎上去,那柔软的物事像收到鼓励一样,慢慢往里侵入,越吻越深,身上的冰冷也仿佛有了分量,一点点压上来。口中的软腻抽了出去,林言下意识的伸出舌头挽留它,微一停顿,那蛇一样冷的东西又吸住了他的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