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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瓢正瞧着自己、瞧着自己身上的这身警服。 “大爷,我现在负责查当年云家的案子,我想了解些情况。” “当年不是已经定了吗?怎么又查?”大爷顺手将水瓢丢进水缸,“又是来走个过场吧?成天净整这些没用的,真不知道你们警察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大爷,我今年二十八,当年我不在云城,就算在也轮不到我管,您说是不?”顾钧往回走了两步,重新站在了大爷的面前,“有没有用我现在不知道,可现在这事归我管了,我就会管出个结果了,到时您就知道您这葱油饼我有没有资格吃了。” “哎,有用吗?当年也是来了一拨又一拨的,咱们也是该说的都说了,可结果呢?多好的一户人家啊,说没了就没了,可怜哦,那小娃娃才多大啊……” “大爷,您能详细给我说说吗?”顾钧心头一跳,“这对夫妻是不是叫云天河和林明华?” 大爷想了下,“天河这名没错,那女的是姓林,具体叫啥可真不记得了,街里街坊的见面也就是打个招呼知道个姓,谁还问全名啊,尤其对方还是女同志。” “那云家是不是还有个儿子?”顾钧突然觉得有点口干,他在靠近林泽的童年。 “那娃啊,我记得,长得可真是招人喜欢,小嘴可甜了,见到人就叫,”大爷说着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么懂事的娃谁不喜欢啊?可这命啊……当年只要我老伴一烙葱油饼,这墙头就肯定趴着一个小脑袋,跟个小馋猫似的……哎……” 顾钧顺着大爷的手指看着半新半残的围墙,靠近大爷家的这边似乎刚粉刷过不久,而另一侧则青苔密布,墙那边的屋子也寂静无声屋顶也落满了陈年的叶子。 林泽就生活在这里?他那么小的人怎么爬上去的?不会摔下去吗?小馋猫? 顾钧闭了闭眼,真的很难将小馋猫和林泽联系在一起,可如果可以,他也真的好想抱抱那个小馋猫,然后拍一下他的小屁股,警告他不能随便爬墙。 “大爷,当年的那起事故您还记得吗?来了哪些人来查问过?没关系,您能想起多少就是多少。” 大爷抬头看了看已快擦黑的天色,“进屋说吧,站在外面喂蚊子……把饼拿上。”大爷在掀开纱窗门时又叮了一句,顾钧听话地上前从窗台上把袋子重新拎到手里,跟着大爷身后进了屋,一进屋就看见大妈并没有在炉灶那看着绿豆粥,而是就站在门内,估计一直都在听着,大妈的眼圈有点儿红。 见到顾钧进来,大妈忙抬手揉了揉眼睛,转身往炉灶那走去,南方许多老房子都是这样的设计,进门就是一个大房间,兼具客厅餐厅和厨房的功能,许多地方不叫客厅,叫堂屋。 大爷再次叹了口气,“老太婆特别喜欢那孩子,那孩子也是和她亲,见到就叫‘奶奶’,当年出了那事后,我们也打听来着,想去瞧瞧这孩子,可一直没打听到,后来听说被孩子的外公带走了,再后来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心里会不会怪我们这些爷爷奶奶们,没帮他一把,也没能帮他把那些人扣在他爸爸脑袋上的屎盆子给掀了。” “大爷,您能详细说说吗?云天河醉酒驾驶……” “放屁!”大爷忽然激动了,指着顾钧骂道:“天河压根不沾酒!你要是也和那些人一样,就给我滚出去!” “老头子,你这是干嘛?”大妈赶紧过来打圆场,“警察同志,你可别见怪,我家老头子就这脾气,当年那些人也来问过,老头子也是这么和他们说的,可就是没人信,最后还是给人定了醉酒驾驶的罪名,把老头子给气得血压都高了……” “罪什么罪?天河那么好的小伙子,犯了什么罪?都是一帮不长眼的混球玩意,睁着眼说瞎话,也不怕天打雷劈!”大爷瞪着顾钧,他身上的这身警服此刻似乎成了大爷发泄的对象,“我告诉你,天河酒精过敏,别说醉酒驾驶了,他就是喝一小杯啤酒都会发一身红疹子,这事他没和人提过,他怕人笑话,当过兵的老爷们居然滴酒都不能沾,他就用要开车做借口,反正他给领导开车,人家也不会灌他,要不是有一年我硬拉着他陪我喝两盅,我也不知道他不能喝酒,你说他能喝了酒后带着老婆孩子出门?” “难道他家里人也不知道?林家的人?婚礼上不可能不喝酒吧?”顾钧故意问道。 大爷挺失望地叹了口气,“我说你们这些做警察的,怎么工作的这么马虎呢?天河家里没什么人了,有也是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林家当初反对这桩婚事,这俩小年轻就没办酒席,直接旅行结的婚。” “大爷,这事您都和谁说过?” “多了去了,有派出所的、有说是交警的、还有说是市政府办公室的,一拨拨的来,可没一个干正事的,最后还不是颠倒黑白。” “老头子,说话注意点。”大妈尴尬地瞧了瞧顾钧,顾钧却觉得脸上有点烫。 “那后来这房子?” “这街上的房子老,有些归单位,有些还是归个人的,”大妈接过话茬,顺手将手中的锅勺塞到了大爷手中,“去,把粥搅一下,凉的快些。” 大爷虽有些不满,但还是走到炉灶那,把锅勺放进已在凉水盆里的粥锅里来回搅动了起来,绿豆的清香在屋内飘着。 “小夫妻那时又没什么积蓄,住的房子是单位分配的,出了那事后,他们的房子就一直空着,然后就变成了仓库,也不常见有人来,也不知堆放了些啥?连门牌号都给拆了,再后来这条街上许多老街坊们也一个个地搬走了,小二十年了,很多人也都不在了,哎……这世道啊,今天不知明天事,明明早上出门时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子,咋就说没了就没了呢?到现在啊,我有时还能想起那天早上我正在门口洗衣服,他们一家出门,小家伙还冲着我招手,叫着‘奶奶,早上好’,两口子也客客气气地和我打招呼,他俩都是实在人啊,平时我们这要换个煤气啥的,都是天河帮忙搬的,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是明华帮忙看的……警察同志,你说什么人能这么昧着良心说瞎话?清清白白的一个人,死了还被人冤枉,可怜哪,也没人替天河讨个公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大爷又走了回来,盯着顾钧,“你要是真能把这事给查清楚了,大爷我给你赔礼道歉都行!不过我看也够呛!说来说去倒霉的还是小老百姓,没权没势的,有理都没地方说去。” 顾钧缓缓地呼了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大爷说道:“该赔礼道歉的是那些人,大爷,我身上这身警服是干净的!” 大爷愣了愣,而后感慨地叹了口气,“好,大爷信你一回,也替天河一家谢谢你,这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