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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叶落了满地的红。 剑尖卷起红枫,刹那间漫天都是。一道白色身影在枫叶中起舞,他的剑凌厉而美,黑发与那红相映的刺眼,他笑着抬脚踢过去一片叶子。眼看着枫叶迅疾而猛,仿佛能将勾乙切为两半似的,却在他鼻尖堪堪停住,随后摇摇曳曳的从半空而落,落在他的手心里。 风卷着落叶飞舞,他踩在枫叶上,走到勾乙面前,蹲下,笑望着他:“想学吗?我教你呀。” 勾乙不说话。 谁想学呀,哼,花架子,我以后肯定比你厉害。 他在心里偷偷说,轻白衣如何能听见。他歪了歪头,使坏般道:“这样,我吃个亏,你叫我声师父,我便教你,如何?” 不叫。 想得美。 才不要叫师父。 “我很厉害的。”轻白衣揽起他的腰,“带你玩玩?” 你要干什么……喂! 风中飘落的红叶间,一道白衣,一道紫衣。两道身影若飘逸的蝶,一路飞向枫树的高点。轻白衣轻飘飘踩着树尖,望着方圆十里的红。 他轻叹:“真美。” 勾乙的眼前隐隐约约,好似能看见,又好似看不见。 近在咫尺的人一片朦胧,他好想看清他的模样。哪怕不见这些美景都没关系,他只想看你。 “你可知,谁最爱红色?” “是不竞哦。他什么都要红的。衣衫要,穗子要,就连寝房的床单都要。我时常笑话他像个新娘子似的,他却跟我说‘也得有人要啊不是’。呵呵。”他从树尖顶端采了片最纯正的红叶,“我把这个送给他,他定欢喜。” 秋过了,又到了冬。 那年的冬天仿佛极其寒冷,一连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勾乙被遗忘在了小木屋里。 即使没有温度,他好似也冷了似的。 每天都在等着轻白衣回来。 他说有些事,让他在家等他。 好,我乖乖等你。 勾乙不知等了多久,等到疲惫不堪,等到焦躁。 他终于听到了门开的声影,紧接着,一道红影倒了进来。 他一惊。 这是什么? 什么红色的东西?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那红色的东西不动了。 他想叫喊,想挣扎,想从这个躯壳里走出去。 阿衣! 你怎么还不回来! 阿衣! 风雪交加夜,雪又飘了一天一夜。 敞开的大门已被白雪覆盖,门槛上躺着的那个人动也不动。 刺眼的白与红,冲击着勾乙的眼睛。 他好想冲出去,他好想去找阿衣,他不要该死的被困在这里,他好想他,他要阿衣! 内心仿佛有什么在挣扎,在愤怒,在急促。 阿衣。 阿衣。 阿衣! 倏然间。 勾玉的光芒从心口闪耀,仿佛挣脱了牢笼,勾乙僵硬的躯干依旧没有温度,可他的眼睛……眨了。 视线逐渐清晰,虚焦逐渐汇拢,他抬起了头。 茶水还凉在桌上,地上全是雪,大门被雪堆的动不了,冷风呜呜的往屋子里灌。 他动了动。 想扶着墙站起来。 然而,他栽了下去。 他好像……不会走路。 而就这么一载,他看见了风雪里的衣角,红的刺眼。 对了,这里有人。 从地上爬过去,他从雪中刨出一个人。 他趴在地上,身上冰冷。勾乙奇怪的给他翻个面,然而,这一眼,看的他胸口一阵刺痛。 他弯着腰,眼睛睁的大大的。想流泪,可是却没有泪水。 “我怎么了,我为什么……这么难受。” “阿衣穿的是白衣服,你穿的是红衣服,我知道你不是阿衣,你不……”他如此想着,却在他领口看到了唯一一点白。 勾乙疯了。 他刨着雪,眼睛睁的巨大。 他想流泪,可是没有泪。 他难过的心死死堵着,他又没有心。 仰头长啸一声,他只会发出一个音节。 “衣!衣!!!” 那躺在怀里的人啊,再没了昔日的风采。 他想死去了似的,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 仿佛没有了呼吸,也仿佛没有了眷念。他的唇角淡淡扬起,似乎没有遗憾。 勾玉的力量,无比强大。 他就差把自己给剖了,救回了轻白衣的一条命。 日日夜夜守在他的床上。屋内一盏油灯昏昏暗暗,灯芯子被缝隙里的风吹的左右摇摆,勾乙也不敢走的近,他这一身木骨,说烧没了,也就没了。 他不睡觉,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床上的人。 原来,你就是阿衣。阿衣长这个样子啊。 恩…… 你真好看。 阿衣浑身冰凉,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温度,只想给他些暖。 脱了衣物,上了床,小心翼翼的钻进被窝,小心翼翼的抱住他。 阿衣,这样,你就会觉得暖和点了吧。 大概…… 暴风雪依旧没有停,倒似要吹的这屋子都快散架了似的。幸好,这小木屋还能撑一撑。 给他换了干净的衣衫,他们两个相拥在一起。 勾乙蹭着他的肩,满心希望他能睁开眼睛看看自己。 阿衣,我醒了。 你不是总说希望我能醒过来吗。 为什么我醒了,你又睡着了呢。 日日夜夜,勾乙都这样陪着他。 给他擦拭身子,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他甚至学会了下山,去了村落。大家都以为是轻白衣,热情的给他递上好多吃的喝的,他也不说话,带着一群送的东西上了山。 学着大婶的样子熬着稀饭,每日喂他一点点,看他喝下一口米糊能高兴好久。 勾乙知道,轻白衣的灵气所剩无几。全靠勾玉吊着一条命。 他每日不要命的输送灵力给轻白衣,幸好,他没再恶化。只是一直沉睡。 原来等待一个人的滋味是这样的。 勾乙坐在门前,看花开花落,看月升月落。 看春去秋来,看夏至冬过。 轻白衣等了他二十年。 他却等了他一百年。 等到他什么都会了,什么都见了,什么都明白了。 等到勾乙看尽世间百态,看遍山川美景。 等到他学会了爱恨情仇,见惯世间丑恶。 他的胆子也大了些,每天早上起床时,都会偷偷的吻一下他。 一睡百年,阿衣,你可真懒。 又是一年新年。 天空再没了成片的烟花。 他去到另一个村子里买了些烟花自己回来放,双手合十许着愿。 阿衣说了,过年的愿望最灵,所以,他一连许了一百年。 “希望阿衣能醒过来,长生不老。” 他的愿望简单而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