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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意招惹 第90节

    蚂蚱将瓜子壳一吐,回忆着说:“有半个月了吧,他之前那事闹得很大,老家虽然信息落后,但也不是完全听不见风声。家里虽穷,但二老要面子,邻里间闲言碎语听多了,一个没想开就……”

    有人说是直接跳了河,也有人说是吃了药后跳的河,反正有好几种,最后都脱离不掉一个死字。

    蚂蚱也是这两天阴差阳错得到的消息,没敢跟礼宸确认真假,只知道这人确实回了老家,并且还没离开。

    “所以我就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看一下。”蚂蚱将瓜子皮吐的乱飞,眼睛锁着陆尔发出邀请。

    陆尔几乎没有犹豫的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这里走不开。”

    蚂蚱对她这话并不意外,但眼底还露出些许淡淡的嘲讽,毕竟先头时不时来消息问礼宸情况的也是这个人,搞得来交情多深厚一样,最后也不过都是嘴上功夫。

    陆尔从这头离开时天色还早,路上行人往来匆匆,落下的暖阳能够抚慰人心。

    但是她还是从头凉到了脚,甚至指尖都忍不住轻颤着。

    礼宸双亲受不了流言蜚语皆选择了自杀,前后差了没一周。

    礼宸的事业由沈听肆一手摧毁,沈听肆拿他下手的原因则是陆尔,左拐右拐仔细算下来是不是她间接背了两条人命?

    陆尔愧疚又惊惧,笼罩着自己的一层保护膜因着这个事情而彻底粉碎,将她拉扯出来毫无保留的面对这个世界。

    她甚至连补救都没地方补救,她去哪里找一对老人给礼宸做父母?

    陆尔行尸走rou的回了家,整整两天都过的浑浑噩噩,也没有心思上班更没有接私活。

    不知道过去多久,公寓门被敲响。

    陆尔起身去开口,看到来人一点不意外,她侧身让他进来。

    沈听肆沉默着走到里面,环顾一圈后又把视线落到她身上,可能是人状态实在太差,连带他说话声音都轻了不少,“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他手上的纱布已拆,创口暴露在外看起来有点恐怖。

    陆尔走过去,忍不住伸手在他的伤口上戳了戳。

    力道不算大,但因为伤口没长好稍微还是有点疼意。

    沈听肆转身捞住她的手腕,俯身望进她的眼睛,“瘦了,这两天没好好吃饭?”

    陆尔确实没吃东西,也完全没有胃口,眼底的青黑显示还没怎么睡好觉。

    她把手抽出来,越过他朝里走,一边冷声问:“你怎么会来?”

    “自然是想你了。”沈听肆跟在她身后。

    陆尔冷冷的扯了下嘴角,她知道不过是没去上班,所以他得不到她的动向了,才找上门来一探究竟。

    艾絮已经将身段放到最低,依旧得不到沈听肆正眼,已经变得异常焦虑。

    天天质问陆尔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兑现诺言彻底离开沈听肆。

    但沈听肆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看陆尔看的很牢。

    她是很不理解的,但是问了也白搭,现下也不愿轻易打草惊蛇。

    陆尔觉得南城的事业于她而言已经没什么要紧,无法承受背负了两条人命的事情不能告知沈听肆,以免让他误会自己私下还与礼宸有牵扯。

    这两天她想了很久,觉得费心周旋到现在,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安全上了岸。

    最初的目的其实已经达成。

    哪怕不用艾絮做借口,她也可以走了。

    原本还存着一丝留在南城的希望,现在觉得还是算了,能走多远是多远,离这些人和事都远远的。

    去看看别的东西,看看其他陌生的城市,或许到了某个未知的角落自己说不定也能被救赎。

    第70章

    陆尔很快振作起来, 每天按时去工作室报道,但是她要求工作不要排满, 呆几小时就返家, 她不像是去上班,更像走个过场去完成任务的。

    沈听肆反而对她的状态很满意,每天下班按时就往她的住所跑, 热腾腾的饭菜已经备好。

    随意吃着,聊聊无关紧要的话题。

    他发现这些画面反而是自己很怀念的,失而复得之后有种说不清的满足和庆幸。

    表面看起来似乎什么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 除了他们至今没有好好亲近过。

    沈听肆觉得没什么,任何事情都要循序渐进的来,他可以等, 可以给陆尔时间, 磨合过程也不全是难熬的。

    夏末秋初,树叶渐渐枯黄。

    在南城逗留许久的艾絮在某个午后找上了门。

    她觉得陆尔把她当成了傻子在耍,所有的承诺不过是缓和她情绪的借口,自己的出现反而增进了陆尔和沈听肆的感情。

    陆尔试着解释, 对方激动的不管不顾自说自话, 她明白艾絮不过是需要一个抒发情绪的渠道,于是沉默下来做一个忠实的倾听者, 尽管内容都是批判自己的。

    陆尔住的地方小, 日子过的也不考究, 能拿出来招待的只有果汁饮料和一些小零食。

    艾絮看不上这些玩意,最后只有陆尔一边吃一边心不在焉听。

    等人发泄的差不多了,她才拍了拍手, “再等一星期, 一星期后若是我还安安稳稳的留在沈听肆身边, 你就可以找上门去告状,你得不到的也千万别让我得到。”

    艾絮愣了一下,表情是极端激动后的呆滞。

    陆尔捞着纸盒纯牛奶递过去跟她面前当摆设的轻轻一撞,笑说:“就这么说定了。”

    事实上都不需要一星期,第二天清晨,陆尔拎着一只行李箱坐上了一辆出租车,绕着南城晃悠了两圈,中间又换乘了数辆,最后打给一个之前就约定好的司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当天上午沈听肆收到消息——陆尔没有去工作室。

    他没在意,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去了某娱乐公司参会,之后又是酒局应酬,等结束时已经是深夜,傍晚给陆尔发去的消息没有一点回应。

    张哲圣站在边上,低声问:“沈老师,您准备回哪里?”

    沈听肆扯下领带随手一扔,又顺手解了扣子,带着满满的酒气说:“去她那边。”

    紧接着闭上了眼休憩。

    张哲圣便照例将沈听肆送去了陆尔那边,最近来这边的次数太过频繁,他也已经习惯。

    往常将沈听肆送到,没有特别嘱咐的话,会先行离开,等次日上午再来接。

    今天沈听肆喝了酒,张哲圣便特意把他送上楼,想着等门开把人送进去再走。

    然而褐色的防盗门没有一点反应,随着时间的延长,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张哲圣不敢看沈听肆的脸色,连忙低头给陆尔打去电话,传来的提示音让他错愕的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人。

    沈听肆注意到,冷声问:“怎么?”

    张哲圣结结巴巴的说:“空、空号了。”

    酒醉让沈听肆往日冷白的肤色染上了些许暖人的粉,整个人看过去也变得更有人情味,不至于拒人千里。

    可听完张哲圣的话后,薄唇倏地抿成了一条直线,侧颜锋利的线条明晃晃显露着他正处于暴怒边缘。

    张哲圣当下也有些手足无措,这种局面是从来不曾遇见的,明明前一日还你侬我侬好的跟什么似的,转眼间居然就消失不见了。

    连带手机都成了空号,微信这种就更不用说了。

    种种情况都昭示着陆尔一声不吭的跑了,还跑的彻头彻尾寻不见踪迹。

    站了好半晌,张哲圣觉得一直杵在别人门口也不是个事,大着胆子说:“沈老师,已经很晚了,要么先回去等天亮了再试着找找看。”

    沈听肆没反应,低头从口袋中掏出备用钥匙。

    这里的钥匙他有,只是每次过来执意让陆尔过来给他开门,就像这个人每天都在等他回来一样。

    公寓里的装扮跟往日没什么不同。

    厨台上放着前一天买来的蔬菜,茶几上摆着吃剩的面碗,连衣柜中还剩着大半的常服,甚至往常在使用的手机都随意的扔在床铺上。

    除了一眼就少了的笔电,所有的东西看过去都跟他一样在默默等待它们的主人,仿佛那个人下一秒就会凭空出现。

    张哲圣的表情不忍又尴尬,他想试图安慰沈听肆几句,又觉得无从下口。

    他默默站在边上,时刻注意着沈听肆的动向,也担心他突然暴怒起来砸了这里。

    不过沈听肆什么都没做,很冷静的观察了一圈后,便先一步离开了这里。

    张哲圣不由得跟着松了口气,心想沈听肆的反应没过激,比自己预料的好很多。

    然而上车后沈听肆并没有回四季华府,而是大半夜的找上了池行风,又让池行风将吴蕊给找了出来。

    这两人也已经分手,并且分的很不愉快,关系可不单单是降至冰点那么简单。

    吴蕊压根不接池行风电话,磨了很久在得知是有关陆尔的事情之后,才裹着睡衣一脸土色的走了出来。

    只是得知他们的来意后,吴蕊却显出一脸的茫然,她甚至还不信沈听肆的,亲自给陆尔打去电话,确认事实后第一时间紧张起来,生怕陆尔出意外,又大肆的咒骂沈听肆不是人,乱七八糟一大堆之后崩溃的哭了起来。

    沈听肆冷漠的听着,意识到吴蕊确实不知情后,二话不说又转身上了车,缺德的抛下池行风独自承接吴蕊的怒火。

    张哲圣漫无目的的开车四处遛着沈听肆。

    他没发话回四季华府,又没有别的明确目的地,张哲圣只能自己乱晃。

    这一整夜沈听肆面无表情的去了陆尔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但是一无所获。

    她怎么可能在南城,她绝对不可能再留在南城。

    如果在南城就不会把她父亲送走,如果还在南城不至于让吴蕊这个反应,她的社交圈不大,至交好友就一个。

    沈听肆木然坐在后座,酒劲过去后的脸色苍白的离谱,就像大病一场方缓过来。

    已经凌晨两点,张哲圣快扛不住了,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年纪,熬夜这种事哪吃得消。

    但他嘴上又不敢说,只能默默在心里祈祷沈听肆还是别折腾了吧。

    人都走干净了,就算找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回来的。

    沈听肆不知想到什么,点着方向让他继续开。

    逐步的朝四季华府靠近,张哲圣觉得奇怪,若是回家不用指路他也能知道,果然车子没在这处停下,又继续朝西驶去。

    在另一头的一个小区门口停了。

    大马路上已经不见人影,街景萧条,门卫处还亮着灯,值夜保安在轮岗。

    沈听肆打了个电话,随后从车上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