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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乍一看见老王爷,陆绥心中满是感慨,一撩衣摆,缓缓跪了下去。 上一世,他领兵在外,老王爷死的时候也没能赶回,连后事都是温庭弈着手安排,再次看到老王爷,他如何能不激动? 谁料老王爷看到他这番举动,却是紧皱眉头。 陆绥是他老来子,王妃又仙逝得早,他便对陆绥千般宠爱,万般纵容,万事都依着他的性子,别说是打了,就是骂都没过几次,这次动手揍他,老王爷确实心疼,但并不后悔。 绥儿什么都好,但是不惜真情,不懂人心,迟早是要吃亏的。他都那么罚他了,醒来之后竟然还是想着求他退婚。 老王爷剑眉倒竖,沉声道:“绥儿,本王当真是把你宠坏了,让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陆绥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咋啦? 老王爷轻啜一口茶,自顾自的接着说:“温侯于大雪中苦求一天一夜,是为高义,你不思感激也便罢了,竟敢扬言说温侯高攀,难道是西北的风沙把你吹瞎了不成!本王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 陆绥闻言,这才想起了自己当年做过什么混账事,连忙开口解释:“我娶!爹,我愿意娶温侯,我一定娶,最好今天就能娶!” 老王爷不敢置信的看着陆绥,心想自己打的是屁股,怎么反而把儿子给打傻了,有些心慌的问道:“绥儿,你没事吧?头疼吗?” 陆绥摇摇头,实话实说:“脑袋不疼,就是屁股疼。爹,你拿打蛮族鞑子的劲打我,真不怕把你儿子给打死……” 老王爷看他还会贫嘴,知道他没事,继续道:“哼,打死活该!幸亏温侯仁义,不与你计较,既然他愿意退婚,本王也不便多说什么,否则本王一定打死你!” 平生惊起一声雷! “等等,退婚,什么退婚?温侯要退婚!爹,你答应了没?” 老王爷瞥了他一眼,悠悠说道:“自然是答应了,你既不愿意娶,本王亦不能绑了你去拜堂。温侯知你无心,自愿退婚,此番情谊,绥儿,你怎生看不懂?” 陆绥简直想仰天长啸,哭爹喊妈,他看懂了呀,也想明白了呀,怎么刚看懂这到手的媳妇就飞了呢?上一辈子,他死活不愿意娶,牛的就快要上天了,老王爷一个闷棍砸过来,绑了他去拜堂,怎么这一辈子他爹就想明白了?要死不死,这是不是他爹! 陆绥欲哭无泪:“爹,候府的人几时来的?” “今天早上。”老王爷淡淡瞥了他一眼,忽然意识到什么,不确定地问道:“绥儿,你刚刚说的是真的?你没有在拿本王寻开心?” 陆绥在心里面琢磨了一下,今天早晨,若是他现在抄小路去追,应当还来得及。他心里急得要死,没时间同老王爷贫嘴,顾不上身上疼痛,箭步飞出房屋:“爹,你等着,我去把你儿媳妇追回来!” 等陆绥一走,老王爷呆愣愣的坐着喝了几口茶也就离开了。途经一处花房暖室,停了下来,颇为感慨地问道:“老吴啊,你说绥儿这孩子像我多一些,还是像烟儿多一些?” 老吴憨厚地笑了一笑,开口答道:“殿下的容貌像极了王爷当年,但这小孩性子,更像王妃。” 老王爷若有所思,爽朗一笑,也就离开了。 陆绥一出门直奔后院马厩,拉住自己的坐骑云踪的缰绳就往外拽。云踪正同一匹通体雪白的马计划生育计划得火热,被陆绥扰了兴致,不大高兴,尥蹶子尥得欢畅,响鼻打的震天响。 陆绥翻身上马,夹紧马肚子,没好气的道:“还不安生一点,我都快没媳妇了,哪能让你阖家欢乐。今天我的媳妇就靠你了,等把珩萧追回来,别说一匹马,就是三宫六院七十二马妃,我也给你安排上,天天让你雨露均沾。” 陆绥驾着云踪从小路向文毅候府赶去,天黑前终于抵达。远远望去,文毅侯府一片寂静,了无生气。侯府门口有两个侍卫一高一低,一瘦一胖,莫名喜气。 “你们侯爷可在府中?” 两人一看是这小霸王登时吓得腿都软了。前几天这小霸王来了差点没把候府拆了,今天怎么又来了? “不在!” “在!” 胖子瘦子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在!” “不在!” 陆绥:“……” “乖,再说一遍,你们侯爷在不在府中?”陆绥指节捏的咔嚓作响,笑得很是和蔼可亲 瘦子给胖子挑了挑眉,大概意思是说让他拖住世子,自己进去禀告侯爷,必要的时候叫侯爷赶紧逃,负责汝命休矣! 胖子平时脑子里就短根筋,今天短了两根,智商十分平均,竟然看懂了,当即给了瘦子一个我懂了的眼神。 瘦子:怎么感觉不太对…… 瘦子刚一转身打算脚底抹油,就听身后咚的一声巨响,一回头就见胖子跪在地上,扒拉着陆绥的大腿哭爹喊妈:“世子啊,求您放过侯爷吧,侯爷他不容易啊……” 瘦子:…… 陆绥:…… 候府悟室内,温庭弈一袭白衣端坐在书桌前整理着府中的事务,丘婶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汁,温庭弈看也不看,仰头喝下,眉头紧蹙。 “侯爷风寒未愈,又劳累了许久,要当心身子,早些休息吧。”丘婶将空着的药碗放回托盘,开口劝道。 “时间还早,我等会便去休息。临近年关,朝中的事务自然多些,而且若是婚事可成,到那时候府收归……” 温庭弈话未说完,自己却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他竟然还想着与汝阳王府的婚事可成…… 大楚民风开放,国力强盛,娶男妻并非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传闻当年,圣祖皇帝在位时,便曾迎娶过一位男子为后,只是大楚律令中提到,若是下嫁皇亲,而自己又身有爵位,则在成婚之后,将爵位撤回。 若是他下嫁陆绥,文毅侯也便不复存在,自然要早早安排。 温庭弈揉揉额角,叫丘婶先下去,自己一个人伏在桌案上小憩,脑中诸事纷乱,扰得他不得安眠。 他记得几天之前,他下朝回府,在宫道上迎面撞上了少年英姿的汝阳王世子。陆绥身骑骏马,手握银枪,一袭绛红色的劲装如霞似火。他银枪一挥,拦住了温庭弈的路,脸上是深深的嘲讽与不屑:“不过区区世袭的侯爷,无功劳,无军绩,安敢高攀我汝阳王府?若你当真想要嫁给本世子,便从文毅候府跪到我汝阳王府,本世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迎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