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噩梦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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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明关上门,恐惧的感觉已经难以压抑,他战栗着跪下,双腿止不住地颤抖,手臂习惯性地拢住后颈,脸贴在地毯上,他甚至意识不到自己身处何地。 狭小昏暗的惩戒室和凌虐有着牢固的联系,足够让他重新堕入地狱。 “黎一黎一,你在吗?黎一,黎一……”程砚明慌乱地冲着手机呼喊,“理理我,快理理我,黎一……” 火车疾驰而过,两侧都是山壁,滑进一个接一个的轨道。 “又没信号了。” 黎一无奈地晃了晃手机,那个灰色的头像卡在屏幕的正中央,很符合程砚明的心理状态——毫无生机。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程砚明那边会显示自己掉线了吗? 黑漆漆的隧道在此刻显得很长,车身碾过轨道的轰轰声越发地响,本来已经习惯的黎一莫名觉得烦躁起来。 平板的光照出一小片明亮,提前下载好的电影继续播着,男女主交付心意,你侬我侬。 黎一揪下耳机,车厢里是家长里短的闲聊,时不时带出来几句方言,很生动。 这样细碎的交谈构成生命中所有空白的角落,把无趣和思考都困住。如果无法消解痛苦,那么逃避痛苦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程砚明会有这样闲碎的时刻吗? 这样似乎没什么意义,又必不可少、无处不在的琐碎,会是击溃他苦难高塔的诀窍吗? 眼前的黑一点点褪去,光亮越加明显,隧道的出口就在眼前。 黎一滑开屏幕,有两个未接的微信电话,又是一下没有缘由的心悸。 这是程砚明第三次被拖入审讯室,私自逃离教院要接受这里最重的惩罚。又是一阵强电流,带着冰块从头顶浇下来,他用力地撑开眼皮,一张张模糊的脸漂浮着,他看不清五官,只觉得像地狱里施刑的厉鬼。 “你这死基佬,你他妈的还敢跑!” 响亮的一鞭甩下来,直直抽上他的大腿内侧,裸露的皮肤震荡起来,嫩rou之上浮现红痕。他的神经短暂而尖锐刺痛了一下,几句英文带着怒腔的叫骂钻进脑子里。 胯间又是一鞭,被迫失禁了很多次,刚刚被冲刷掉的腥臊味道再次溢出,脆弱的yinjing上传来难以承受的剧烈疼痛。 他已经分不清脸颊上是水、是汗、还是泪了。 混沌喧嚣的视野下,那人走了过来,解开了裤带。 “零零零——”什么声音在响。 程砚明已经没力气去找那声音的来源了,但那铃声锲而不舍得响着,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眼前的一切在这闹人的噪声中渐渐消散。 他睁眼,又回到了房间,头抵着的那一小块地毯被浸湿,内裤也微微泛潮。无头苍蝇似地在身旁摸了好半天,才抓到手机。 “喂?刚刚过隧道没有信号,你还好吗?”黎一忽然觉得自己很奇怪,人在家里吃饭,能发生什么呢?自己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他。 “我没打扰到……” “黎一。” 程砚明此刻的声音听起来像一条脱水的鱼,被阳光晒得干哑,被海风熏得咸涩,声音里的磁性很厚重,和他发疯色厉内荏的尖啸,或是刻意放柔、带着媚的娇吟都不一样。 好像这样才是真正的他。 “我在呢。” “黎一啊,黎一。”像是干瘪的鱼挣扎着拍尾。 “嗯,我在呢。” “黎一啊黎一,哈,哈哈哈哈哈……”程砚明就这样喃喃自语般地念着她的名字,而后爆发出诡异的笑声。 “黎一,我们结婚吧好不好。我们一直在一起。” 黎一握着手机的手抖了抖,她无数次在心里告诫,程砚明有自杀倾向,情绪极为不稳定,直接拒绝似乎不太好,她试着委婉地回复: “我只有21岁。” “那你22岁的时候呢?我可以等,到时候我们就结婚。”程砚明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让黎一不得不重视他胡闹式的“求婚”。 “我,我们甚至不是恋人。”她还是没办法直接说不。 “好、好好,那我们先在一起,嗯……恋人,对,我们先谈恋爱,对吧?然后再结婚。”程砚明的话说得磕磕绊绊,显然意识不太清晰。“应该的,你说的对,先谈恋爱的,我给忘记了,哈哈,抱歉。” “我刚刚特别饿,买了桶泡面吃,有面有粉有鸡蛋,呃,你吃过泡面吗?” 黎一说完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这个更生硬的话题转折了。 “泡面?我吃过的,不过是很早之前了,记不清是什么味道了。”程砚明似乎一点儿也没觉得突兀,顺着她的话就接了下来。 “你吃的是什么样的?好吃吗?我也想吃。”程砚明的兴致很高。 黎一随手拍了张照片发过去,没有问他吃过饭了为什么还要再吃一顿。 程砚明又揪着泡面问个不停,黎一就乖乖地一一回答。 黎一听着他的声音渐渐放松下来,似乎可以想象他此刻眉目舒展,侧头和她对视,认真等待她回答的样子。 琐碎,才是诀窍。 她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