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到达一条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一条拓麻只着睡袍，披了件外套站在卧室门边，感慨道:“二位警官似乎总喜欢半夜三更来审问别人。” “总比半夜三更还烧衣服的人强。”若叶沙赖意有所指道:“你说是吧？一条先生。” 提起这件事，一条拓麻的神色不太友善。 他是个很会伪装自己的人，所以当他把不满的情绪直白的展露出来时，若叶沙赖和新藤抚子都把内心的警戒线拉起。 一条拓麻问道:“大半夜就为了问这个？” “我只是来关心一下一条先生。”若叶沙赖刻意道:“玖兰夫人也失踪蛮久了，不知道一条先生近来睡得如何？要是睡得不错的话未免也太混蛋了，怀着你孩子的人下落不明，居然一点都不担心吗？” 一条拓麻倚在门边，眸色沉沉的，低声道:“有话不如直说，我没精力说太多无用的话。” 若叶沙赖便也直截了当:“我们刚刚从蓝堂先生那里过来。” “蓝堂说什么了？” “几乎都说了。”若叶沙赖没有遮掩什么:“玖兰先生遇见了困难所以玖兰夫人委身于各位，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一条拓麻也很果断地道:“没有。” “那就解释一下校服的事吧？” “……” 面对一条拓麻的不配合，若叶沙赖还要说些什么，被新藤抚子制止。 片刻寂静后，一条拓麻突然道:“零失踪后，这些天我们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学校，他婚前住的地方，他父母的故居，这些地方都有人在守着，可就是没有他的下落。” 他抬头看向若叶沙赖和新藤抚子，语气难掩疲惫:“或许这种事，警察的确要比我们专业得多。” 新藤抚子坚定地道:“那就请您务必把一切都告诉我们。” 一条拓麻没有再坚持，侧过身让她们走进卧室。 这也是若叶沙赖和新藤抚子第一次有机会观察一条拓麻的房间。 是让想象不到的温馨风格，家具都是暖色系。 一条拓麻走到窗边，自嘲道:“为了我们双方都能省点力，我就直白一点，坦白说二位警官，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若叶沙赖赞同:“看得出来。” “当年枢出了事，我和他幼时便相识，作为他的朋友，我应该无条件地去帮他。”一条拓麻阖眼回忆道:“可惜在帮他的过程中我有了私心，我一直不同意他跟零在一起，现在想来，当时或许是嫉妒他吧，因为一旦我有能力得到的时候，我也想把零留在身边。” “真卑鄙啊，一条先生。” “确实。”一条拓麻收下了这个评价，继续道:“那套校服也很简单，警察的话以前也听说过这种事吧？有些人在床上会有奇怪的癖好，比如说穿上这种特定的衣服之类的。” 若叶沙赖没什么大的反应，倒是新藤抚子的眼睛逐渐睁大:“你……” 一条拓麻透过玻璃的反射看到新藤抚子的表情，置若罔闻接着说道:“当然我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是见证了他和枢学生时期的恋爱的，不太甘心只有枢拥有过他那段时光，也有这个因素。” “……” “于是那天我就跟他说‘穿上那套衣服来找我’，我们几个一起……那时候他怀孕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一条拓麻始终背对着她们，没有回头:“你们明白我在说什么，那孩子没了。” 若叶沙赖冷静得可怕，而新藤抚子抿着唇，心里一片愤怒，又升腾起几分悲哀:“玖兰夫人真是倒了霉才遇见你们。” “是啊，没遇见就好了。”一条拓麻的声音开始变得温柔:“零是个很坚强的人，同时又很脆弱，这件事是他的心结，我们都以为这么久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可这次怀孕之后，他的情绪就很不稳定，他总觉得这是他的错，也不肯相信我们对他的感情。” “这样听来会烧那件衣服就很好理解了，那衣服不能继续存在。” 若叶沙赖陈述事实:“所以这就是他会离开的原因。” “对。”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您联系一下玖兰先生。”若叶沙赖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我们要过去一趟。” － 到达玖兰宅后，最先见到的是玖兰优姬。 她的脸上还有很明显的哭过的痕迹，在会客室见到她们后有气无力地解释道:“哥哥马上就来。” 若叶沙赖敏锐地问道:“这个时间了他在做什么？” 玖兰优姬道:“一直找不到零，哥哥在安排工作，打算明天去零以前的学校再问一问。” “玖兰夫人这段时间一直在你那里的事玖兰先生知道吗？” 玖兰优姬一愣:“我不能……” 若叶沙赖肃声道:“信息差只会阻碍事情的发展，一会儿你要自己说清楚。” 玖兰优姬又低下头。 没多久玖兰枢就来了，他还穿着正装，看着跟玖兰优姬的说法没有出入。 “抱歉，让你们等了一会。”玖兰枢关上会客室的门，正色道:“一条已经跟我说过了，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既然这样那我就长话短说，我为我之前的冒犯向您道歉，我希望玖兰先生能坦诚地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若叶沙赖紧盯着玖兰枢:“玖兰夫人用身体为您换取助力这件事，的的确确不是您授意的吗？” 玖兰枢还未表态，玖兰优姬便震惊地看向若叶沙赖:“你们怎么知道……” “现在请不要说话，玖兰小姐。” 玖兰枢眉心微动，周身气息危险，然而最后他只是简短地答道:“不是。” “怪不得您不在意自己的太太跟别人有染，原来是这样。” 玖兰枢却道:“这一点警官说错了，会发生这种事是我的无能，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只要零在我身边，只要他开心，我什么都不在乎。” “……”若叶沙赖真心道:“我很庆幸您还爱他，这样至少局面不会更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若叶沙赖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过分停留:“具体又发生了什么玖兰小姐会跟您说，现在麻烦您找人再报一次案，我们需要走正规程序，还有我想去你们的卧室看一看，或许有被忽视的线索。” 玖兰枢瞟了玖兰优姬一眼，让开门边的位置:“好。”